她被浓烟呛住,掩住口鼻咳了几声,随后追到道:“你就是心里烦,不想明日朝上闹起来,钦天监说不到圣意上去,你拔刀又要去道上杀人。”
好一个“烦”字。
张药几乎被这个字从上到下,捅了个对穿。
这人间真的好烦。
自小张悯以“仁义”教养他,即便后来他成为一把杀人的刀,他也从未想过毁天灭地,本质上来讲,他仍然是一个无聊且沉闷的男人。想死死不了,就还得在所处之位上,尽职尽责地干一天是一天。
如今他到真的有点羡慕身着素衣的玉霖。
她就那么干干净净地站在他面前,一无所有,自由自在,想帮女囚,就帮了女囚,想杀王少廉,就杀了王少廉。
好痛快的一个人。
玉霖不知道,张药此时心中已过千念,但她此时的目的和张药是一样的。
君臣博弈,蝼蚁受死。上位者无端且无聊的恨意,总是为下位者招来杀生之祸。
她被这样恨意杀过一次了,刀下求命,张药是一个莫名其妙闯来刀下,送她活路的贵人,如今她看着这些灰头土脸,手足无措的火丁军,再看一眼身后的丧脸张药,玉霖甚觉命运使然——活人穿寿衣,不人不鬼,倒像是这世间的半神。
她一把握住张药的手腕,“你跟我来。”
说完,又对山门前的火丁军道:“你们也都过来!”
火丁军们都因正殿的火救不了而绝望透顶,一个个跪着没动。
玉霖上前几步,拼命抬高声音,“我知道,你们觉得大殿救不了了,你们必然获罪没有指望。但是,若这场火是有人蓄意所纵,你等就都能减罪。”
她说完,又抬头观了一次风向,“趁着这会儿风向没有变,观音堂后面还烧不过去,你们帮我和张指挥使一把,让我们尽力去里面探一探。”
一个火丁军道:“姑娘,你懂什么,都烧到殿顶了,你们就算能进得殿门,那也是个死啊。”
“不走正殿,我还有别的路,你们跟我过来,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