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瑞买了第二天上午的飞机票,从北京直达江城,落地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分,他打了个车,从机场一路奔着任和平的工作单位就去了,到门口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的秘书下来接人。
下午一点,农业厅的单位食堂,陈设简单,清净整洁。
蓝色的长条连体餐桌椅上,周明瑞和任和平对向而坐,饭菜简略,他大概把他近两个月的工作与生活简要诉说了一下,任和平点点头,说:“创业总是不容易的。”
周明瑞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近来烟酒不停,他都有点上瘾了,任和平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弟弟,俊俏的脸上眉宇间都皱出了川字纹,劝道:“何必非要搞那么大,我虽然扎根农业,不太了解这些所谓的互联网金融,但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一行准入门槛没那么高,两千万已经不少了,我看很多平台,人家注册资本才几百万,不也都搞起来了嘛。”
“没那么简单,我又不像他们,圈一波钱就想跑,我是真想做点事,要不然也不至于启动资金还没落实到位,就先花大价钱把班子搭了起来。两千万是还可以,但既然要做,那就好好做,直接扔一个深水鱼雷进去。”
任和平了解自己弟弟的野心,出身普通的工人家庭,从小就非常刻苦,一路勤工俭学把自己从江城小县城送到北京,放弃了国外进修的机会,毕业后一头就扎进了国内顶级投资机构,摸爬滚打许多年,积累了不少自己的人脉。如今年近三十,遍见繁华,气势正盛,对权势名利的追逐之心非常强烈,不止一次地向他表达自己早晚会出人头地跨越阶级的决心。
说实话,他很担心,功利心太强容易走歪路。
周明瑞眼明心亮,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想什么,烟灰往饭盘里弹了弹,笑道:“想什么呢,真要走歪路我一早就走了,你弟弟我英俊潇洒,还在R大读书时就被不少富婆勾搭过,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顿了顿,他突然放下了二郎腿,倾身问:“不过,那个姓陈的姑娘,你确定她跟谭旭是那种关系吗?”
任和平扫了眼四周,都是正在打扫的食堂工人,道:“我也不太确定,从头到尾我都不是当事人,是你刘哥,去年夏天跟咱们市里的一个领导到北京出差,有幸蹭了一回军用飞机,回来的时候飞机上上了几个黑衣人,穿着整齐的西装,表情严肃像保镖,一落地那领导就密语你刘哥去查,一查不要紧,那几个保镖竟径直往他顶头上司陈主任的家里去了,还把他刚毕业刚从北京回来的姑娘给折腾到了医院。这姑娘管你刘哥叫叔叔,他多少了解点她的情况,当下就着手联系了北京那边,他之前也是学农业的,在N大认识不少专家学者,说是当天上午有一个人大闹学校,闹得校领导都低声下气冷汗直流,找的就是一个叫陈禾的人,你猜那闹人学校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明瑞眯着眼睛听得入神,没想到还是个童话故事,说:“不会是谭旭吧?”
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冰冷又稳重的,能干出来这种事?
任和平敲着桌子叹道:“对喽!”
“而且,”他接着神秘兮兮地说,“你刘哥那上司陈正,原本跟他一个级别,多年未升,去年突然就升了,还是在犯了一个大错误之后。啧,养儿子不如直接找个好女婿。”
周明瑞不信,嘿嘿地笑了:“哥,你什么时候也信这种八卦了。”
“我也不太信。”任和平复又拿起来筷子,饭菜都凉了。
他边吃边说道:“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昨个儿我试着问了两句,那女孩确实有个男朋友在北京,不过她自己说是白领,坐格子间的。”
说着,他自己都摇头笑了,那女孩才是嘴里没一句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