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蛾不知周开的心情变化,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高足桌前,在出入登记册上,记录外出事由。
“哎呀,你这女郎,下笔太重了,笔尖都秃了。”
守大门的公孙氏族人心疼上头配发的笔墨,嘴里碎碎念着:“少蘸点墨,节省一点。”
“是!”
阿蛾才识字没多久,对她来说,能用自己才学会的字,组织好语言,说明白自己要干嘛已经是一件十分难的事情。
听了提醒,急忙在砚上匀了墨,将笔上的墨水在边上刮下去一些,然后才笨拙地抓着笔开始写。
一边写一边问:“庆叔,您知道邻居的邻怎么写吗?”
看大门的公孙氏族人虽在家学开蒙过,但也只文化有限,捏着胡子想了半天,又记不起来,又不想承认自己不会跌了脸面,便哼了一声:“连邻字都不会写,晚上的课都学去哪了?”
“我也不告诉你,你先用什么别的字代替,回来自己去图书室查字典!”
“噢。”阿蛾愧疚地低下头。
从阿蛾提笔开始,周开就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
阿蛾和写字,在乡里人家眼中,是绝不可能联系在一起的两件事。
周开还记得,里长为了儿子能拜入一个私学,费了多大力气,耗费了多少钱财。
现在阿蛾这样的纺绩女工,却轻松做到了提笔写字。
周开不是真正无知的山野村夫,他虽不识字,但脑子不差,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飞舞着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