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溯清看着程姰,仿佛回到了上一世遇到她的瞬间。
她是“绝对意志者”,在虚拟空间的数据流中几乎是顶级的存在。
她可以随意复制自己的意识,让这些意识同时存在于不同的网络站点中,如入无人之境,控制现存数据。也正是因此,她操控着所有的硅基生物,包括她所研制的仿生人。
即使她死了,她的意识仍然存在于世,栖息于网络空间的某个角落里。
“你骗人,我都把我的事情告诉你了,你就不能说真话吗?”二十岁的程姰看着他的眼睛说。
季溯清知道自己说谎了,他说了一半的假话。
以渺小的个人对抗庞大的资本和权力团体,这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她能控制所有数据,比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更为恐怖。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程姰,只有二十岁,拿着奖学金,独自生活在简陋的出租屋里,有空会去电子垃圾场捡宝,因为能吃到味觉糖球而心满意足,每天都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爱她所爱的,做她所要做的。
季溯清保持着被她门咚的姿势,脊背和门板相触,敛着眉眼看着她。
“你要听吗?”他问。
“我当然要听,我好不容易……”她嗫嚅道,“我根本不想知道这种事,太麻烦了,但这件事我想知道,很想知道。”
他的目光落在她垂下的睫毛上,他看到她皱起了眉心。
现在的她大概讨厌听到这种事,她讨厌麻烦的事,更怕自己惹上麻烦丢掉小命。她在努力活着。
或许现在是他在欺负人,站在不公平的位置上作弊。
他的灵魂二十八岁,经历过她的未来,知道那些还未揭晓的内幕和秘密,有着胜过她的经验和能力,还对她怀着可耻和莫名的恨意和恶意——这些都是作弊得来的。
“抱歉。”季溯清说。
程姰被他的注视盯得浑身不自在,假装很忙地到处乱看,看门框看门把手看他的衣服拉链。
“超强伏觉”带来的副作用很明显,她如芒在背,最后还是忍不住提起这件事:“你就不能看空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