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这么一遭,我分明是觉得此间百姓无缘与我同获自由,可不免又思考,我若是没了这身外衣,又与百姓何异。
百姓饿的生啖人肉,我虽不至于成为受害者,却也应知晓其中因果,日日出门见百姓弑父弑母弑子弑杀他人,百姓间便乱了套,我混迹其中,难免不会同饮一杯血酒。
若我黄金万两经营生意,官官相护仍旧能将我困成落水狗,若碰上廉洁好官,遇上个灾荒年,山高皇帝远,皇帝又不识得是真是假,自由未取得便失了性命,这便永远无法获得我要的自由。
若不快活,自由要来又有何意义。
我要什么?我要自由,要权利,我要天下太平,我要曙光笼罩在每个人身上,我要百姓合乐,大同盛世。
闭门不出三天我陷入死胡同撞上南墙难回头,一年游历也未能让我想个明白,见了令竹韵,大胆的想法便鱼贯而出,一路上的委屈又如洪水般涌来。
令竹韵让其他人出去,说有事同我讲,我红着眼眶看他,他俯身抱住我,泪水断了线般,我哭诉:“我从未想过民间百姓竟是那般,相熟之人亦可成为腹中食,我未曾想过离魏都越远弱者处境便越糟,我以为我那四年蛰伏很苦,可我去看了才晓得多的是人比我苦。”
“我有你们,我看得见未来看得见方向,偶有懈怠四部也能强行转回正道,百姓间多的是比我聪慧之人,可她们没有机遇去做这些事,多少可能成才的人都泯然众人……”
我一口气说了许多,令竹韵轻拍我的后背,他依旧像曾经一样,我低头,明知故问:“令竹韵,你怪我吗?”
令竹韵并不急于回答这最后一句问题:“不是你的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为我开脱,心有灵犀般,他知晓我的意思:“闻语,你如今还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尚且不够强大,日后还需多多锤炼。”
“至于怪你与否,自然有些怨言,你有千百种旁的方法,却偏偏选了最极端的这一种,一下搞的我们四部都摸不着头脑,几近让四年辛劳毁于一旦。”
“兰玉书向来依靠你,当下便要去找你,她功夫不行被拦在皇宫外,云舒为打听你在宫中信息与些腌臜之人虚与委蛇仍一无所获,安素心更是一点消息没有就去了宫中,若非闻祈同时到达,这天下便不再姓卫了。”
“不必介怀,我只是在告诉你,四部对你初心依旧,我不知道文莱当初都同你说了什么,但我要告诉你,她始终是异国人,政治立场不同,她再纯良也都是基于本国发言,而对于魏国来说,如今的局面就已经淳风皇帝能做到的最好的局面。”
令竹韵一如既往,我擦干眼泪,平复好一会儿心情:“若是我认同文莱的话,想要天下太平呢?”
令竹韵睫毛轻颤,气息乱了些。
“好高骛远。”
我垂下头,令竹韵蹲下身子仰视我,爱怜轻抚我的发顶:“倒也不是不能做,如今四部发展均不错,你的气息未曾减弱,名正言顺登上皇位欠缺火候,但夺下皇位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