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到他唇边过了一圈,真像细致关心情人的温柔呢喃。
用她最喜欢的缱绻音色,磁磁地绕在她耳廓,撞进她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
和灵突然觉得,他是不是知道她是个声控,拒绝不了他声音勾引。
可她试图冷静下来,仔细看着他眸底常年不化的阴霾里,除去礼貌和疏离,再无其他。
在不明这是不是他的勾引前,她依旧撞进这团阴霾。
她就是学不会听话。
牧越生活习惯和她截然相反,室内灯光开得很少,甚至会在客厅只开一盏灯光,这黑白灰的设定就更像是冰冷的囚牢。
他像是注意到她的反应,把室内的灯光通通打开,敞亮一片。
只是这一个小细节,和灵觉得心安。
她不是怕黑,她只希望生活处处都要有光。
牧越把相关的资料放在客厅,“在这儿行吗?”
“我们真的好像哦,”和灵说,“我习惯是在客厅办公,谢谢。”
她毛病一大堆,就是不喜欢在书房老实坐着。
牧越淡笑了声,什么都没说。
“牧总有空吗?给我点建议。”和灵乖巧地看着他。
他一眼看穿,“这才是真正目的?”
和灵无辜道:“哪儿有目的,不是您先要帮我的吗。”
祝今安自己就是《IESY》的编辑,对各大刊物金九银十的资料怎么可能会缺少。她跟他进来,是想借着他的眼光找灵感。
牧越笑得温和,也不细究她拙劣的借口:“说吧。”
和灵翻出几本时尚杂志,“《IESY》的九月刊打算兼顾国风、时尚、成长,像《EL》的国风封面,只是采用国内超模面孔,妆容衣服还是时尚感方面,最后打上‘国风’二字,这含义太浅薄。”
和灵将自己的手稿摊开,“DE成衣是和中国风不沾边,根据《IESY》给出的艺人和模特,我打算采用花的主题,每个艺人花语不同。而这些花全都是中药药材。但这些艺人切不到‘成长’的主题,还是太流于表面了。”
牧越轻点着她的手稿,“想找奚柚?”
奚柚和传统娱乐圈的艺人略有区别,演戏唱歌都很少,是童星以专业科班古典舞出道十几年,凭借唯一的影视作品《舞者》在水下表演中国古典舞,“人间惊鸿舞”封神,这几年更是频频出现在国际舞台上表演古典舞,影响力非普通艺人可比。
最重要的是,奚柚是在跟腱断裂后面临着残疾的风险,重新跳舞。
那年,她才十七岁。
成长、国风、希望、青春。
全都是她的代名词。
从十七岁断命似的打击走到如今的地位,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九月刊的主题。
“你怎么知道?”和灵错愕道。
牧越点了点她画在边上的没画完的西柚,“你在纠结商业和个人,对吗?”
是。
别的艺人能拍吗?能,只是没有奚柚那样的贴切。
她最烦躁的地方是,有好的概念、契合的主题、选定的模特,却没有更换模特的权力。她拍的是商单,不是个人艺术,她必须学会要有所取舍。
“知道为什么我会从那么多国际摄影师里选择你吗。”牧越温声说,“因为你的棱角足够锋利,当资本大于艺术,你的创作将丧失灵魂。”
男人的声音停住在她耳畔,“和灵,做你认为对的。”
这空荡荡的室内,他成了她迷途上的指引者。
她想,和灵永远不该被长大的世界磨平棱角,她得永远锐利,不惧疼痛,坚定不移到达她的归途。
和灵没有再一遍一遍地熬夜更改自己的idea,她烦闷已久的心情一扫而空。
小姑娘眨着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牧越。”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小姑娘声音很甜,“有你真好。”
她眼眸里盛着雪白富士山,有圣洁的雾凇、有绚烂锦簇的樱花,冰冷的寒气,奇妙又和谐地拢在一处。
就这令人朝圣的存在里,再多一个他。
真好。
好到他都忘了,富士山终年寒冷。
和灵把整理好的方案发给《IESY》的主编,夜已深,他坐在客厅的另一端,坐着自己的事情。
牧越见她工作完毕,递给她橙汁。
和灵看着那杯橙汁,嫌弃的神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