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gu903();拜帖匣子是精致的雕花黄梨,正中刻着一个篆字的“窦”。

霍宁玉叫贺云樱打开读一下,果然是窦家送来,但落款没有写窦婀娜,而是她的二叔,现任的淮阳学政窦世文。

但看礼单的内容,却显然是窦婀娜准备的。

其中大部分都是给霍宁玉的药材衣料,还有两卷古书一卷画,另外又有给贺云樱的脂粉帕子宫花扇子,很是用心预备的长长一串。

最后还有给萧熠的酥酪茶点一盒,旁的就没了。

贺云樱看得分明,但面上自然不会显出深知萧家与窦家前尘的样子,只是一样样读给霍宁玉听。

待全读完了,霍宁玉便叹了口气:“窦婀娜这孩子,聪明倒是聪明,却不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与其花这些心思,还不如待人再真心些。”

这话刚好触动了贺云樱。

她也低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待人太真了也没有用。大概,有些人是没有心的罢。”

话音刚落,刚好一阵晚风拂来,窗边轻纱微微扬起,贺云樱随意地转头望过去,便见萧熠刚好站在廊下窗外。

第10章凉亭【如约二更】

“母亲。”下一刻,萧熠便直接绕到了门前,但却没有真的进来,只是立在门口。

他脸上没有泛红,只是眼角有一点点。

贺云樱已经闻到了轻微的酒气,心里大概便知道他喝了多少。

霍宁玉指了指那礼单:“樱樱,将这个拿给他罢。礼物虽然挂在你我名下,却是人家给他的一份心意,叫你兄长自己料理。”

贺云樱依言起身,拿起那礼单木匣,却不是横着拿过去,而是竖着递给萧熠,竟是能多远离他半尺算半尺,多靠近一寸也不肯。

萧熠没有立刻接,而是再次望向母亲:“母亲已经该休息了罢。我去跟妹妹商议一下这几天的行程安排,还有她回京之后看看要不要去凤鸣书院读书。”

又向房中侍女打了个手势:“将季先生今日新配的清心香点上。母亲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霍宁玉虽然还是记得贺云樱有些畏惧萧熠,但终究觉得大概只是太过生疏。这几日船上相处并无风波,或许此刻应该好些了,便摇头道:“没有什么旁的。只是你记得,与樱樱说话温和些,莫吓着她。”

萧熠酒意略略上涌,看了一眼跟前的贺云樱,唇角一勾:“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退出霍宁玉的房间,萧熠与贺云樱一前一后地沿着回廊往外走,但走了大约几丈,贺云樱感觉再走就距离霍宁玉房间太远了,便不肯再跟着:“兄长有什么话,不妨在此处说罢。”

萧熠驻足,回头看了一眼身处的回廊与山墙,唇边笑意扬起,与先前在母亲跟前的谦和内敛便全然不同了:“妹妹怕什么?”

贺云樱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并没有什么,只是东苑这样清净,在哪里说话都一样,兄长有什么想问的,在此处不能问吗?”

“既然都一样,到那边亭子里坐下可好?”萧熠抬手一点,指向了再数丈外的一座八角凉亭。

亭边栽植了许多翠竹,又有极浅的清溪环绕,亭中悬着琉璃灯,这昏黄暮色之中也不算太过晦暗。

看起来的确是乘凉或说话的好地方,贺云樱却还是犹豫不前。

一来是距离霍宁玉暂居的房舍实在太远,二来,便是前世往事再上心头。

上辈子她没有来过孟家园林,但京南蘅园里,是有一座相类的华亭。

萧熠第一次亲她,便是在一场小宴之后,带着微微的酒气,在那座临水绕花的华亭里。

而她身故之前,听到萧熠说的最后一句话,同样是在华亭畔。

“妹妹犹豫什么?”萧熠往回走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些,眼中的深邃玩味却更深了,“难道想起了什么事么?”

这倒提醒了贺云樱——前世德化六年,萧熠根本没有出现在华阳,所以今生见到他现身寻找母亲,又出手调走了她的舅父,她就知道他也是重生之人。

可对于萧熠而言,她此时本就在华阳,她后头的变数更多是因他而生。

“确实想起了一件事。”贺云樱心念飞转之间,重又坚定,扬眉笑道,“我小时候不懂事,跟着长辈出去玩,在一座亭子里被狗咬过,所以就不喜欢。但现在有兄长护着我,那咱们过去说话也无妨。”

她的樱唇一张一合,吐气如兰。

她的眼睛又明亮又活泼,像是漫天星光都在其中。

萧熠心头的小火苗在微微酒意撩拨下越发炽热。

“被狗咬过。”他不由重复了一次,眼光始终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唇,“很疼么?”

“当时,还好。”贺云樱弯了弯唇,眼睛里却没有笑意,轻轻舒了一口气便往前走,绕过萧熠,直接去往那边座竹间溪畔的凉亭。

亭中并无石桌石凳,但亭柱之间有一尺半宽的雕栏,贺云樱拿帕子略掸了掸,便随意择了一处坐下,坦坦然望向萧熠:“兄长有什么要商议的事情,请说罢。”

萧熠没有立时说话,他略略侧头,还是望向贺云樱,眼睛稍稍眯起几分,上下打量,似有所思,似有所忆。

贺云樱既不生气,也不回避:“兄长要是有话想问,也请直接问罢。”

再几息之后,萧熠在她正对着的方向也做坐了下来,与她目光完全正面直迎,神色却柔和了下来,声音低沉:“妹妹到底是怕我,还是恨我?”

这话便像一颗石子敲在湖面上。

咚地一声。

贺云樱仿佛听见自己的心震动了一下。

但也就是一下而已。下一瞬这颗石子就直直地坠了下去,周围翻起的涟漪之小,甚至不需清风抚平,就已然消失无痕。

“兄长这是什么话。”她笑了笑,“您是母亲的儿子,我只有尊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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