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关系虽不好听,却很容易转圜。所以他就又将这事拖着。反正他自己知道,他不会娶旁人压在她头上,更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想,哪怕不说那么清楚,只看他平日不染二色,又对她百般呵护宠爱,贺云樱也应该能知道他的心思,应该能信任,应该不会害怕。
但一直到如今山水轮转,萧熠到了不完全一样但大致相类的情势下,他才知道,这种以为,这种应该,是何等可笑。
自从改换成柏衡之名到了她身边,贺云樱也对他不差。
衣食是寒酸了些,但也在她能力之内照应了,也放在了心上。更不要说给他上药,给他洗手做羹汤,过生日,主动抱他亲他开解他。
算起来,这也是“宠爱”。
但这又如何呢?
当他听到贺云樱跟蒋际鸿一起出去了,酸涩、挂怀、生气、担心,还不是一同涌上心头。
按说,她是女子,她若是都亲了他一次又一次,他应该放心的吧?他应该觉得贺云樱不会再考虑旁人吧?
然而并不是,别说她只是亲了他无人得见,她就算是跟了他、嫁了他,她还是可以心属旁人、心悦旁人、改嫁旁人。他一想到这后者的可能,便五内俱焚。
那么当初的贺云樱又是如何担心呢?
他手握重权,才貌地位无一缺少,便是三妻四妾,天下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怎么会曾经觉得,没有得到他亲口承诺,也没有得到名分地位的贺云樱不会害怕,不会担心呢?
而她,担心了整整十年。
萧熠不由从心底生了极浓的苦意。
先前没想到,尤其是没有身处其境的时候,并不能知其中是如何苦楚,以及她到底曾经是多么爱他,才能一直那样温柔深情地陪在他身边。
现在他知味了,也明白了,这样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地冒出来,那苦意仿佛沿着心肝入了五脏六腑,不疼,却比疼更难受。
这一日,最后萧熠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批完的公文,又如何回到的左院。
次日一早,贺云樱拿了一盒果子去看他,进门见到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你这三天干什么了?”
眼下乌青比先前更深,像是一夜没睡。
“云樱,你真的会考虑蒋际鸿吗?”
萧熠平静地给她斟了一盏茶。
贺云樱哪里知道萧熠在想什么,第一反应当然是萧熠听说了她昨日被蒋际鸿接走,一起去探望生病的窦启明之事。
她撇撇嘴:“当初说好了的,你不许干涉我议亲之事。”
第60章亏欠我喜欢你。
“嗯。我不会干涉。”萧熠平静地应道,“我只是,问一下。”
他多说了这两句话,贺云樱就听出不同寻常了。
“你怎么了?”贺云樱直接起身,过去先拉过他的手,摸了摸脉象。
她不懂医术,唯一熟悉的就是鹤青的症状,当然什么也没摸出来。又摸了摸萧熠的额头,也不发烧。
萧熠也不拦着她,让她随便摸,全摸完了,才唇角勾了勾:“我没生病,也没有要死。至少现在没有。”
“那你怎么一副已经死了的样子?”贺云樱觉得他这神色当真与平时太不一样,“还有,你又提我与蒋际鸿做什么?”
萧熠又沉了沉,黯然低了头:“你若真的觉得他是良配,就,就——”
他明明已经想了许久,但话到嘴边还是跟上次一样,死活说不出口。
咬牙片刻,他左手又握紧了腰间那块棱角分明的玄铁腰牌,希望借着那几分疼痛,让他能更清醒些,最好清醒到明白以他对她亏负之深,放手原是天经地义。
贺云樱何等细心,眼尾扫到,立刻伸手去拨:“你这是做什么?”
将他左手拉过来一看,掌心指腹皆有深深的印子,肌肤下已经看得出零星淤血。
“萧熠!你到底发什么疯,我不就跟人家出去探病了一次吗,又不是单独去的,你这是干什么呀!”贺云樱又心疼又疑惑,一边骂他,一边用指腹去轻轻揉他那几处印子。
萧熠偏过了头,越发不知十年恩义亏负,到底何以为偿。
但这落在贺云樱眼里,那就是赌气都赌出花来了,跟小媳妇一哭二闹三上吊似的。话也不好好说,觉也不好好睡,还伤害自己身体。
她刚要再骂他,萧熠却补了一句:“便是单独去,也是应当的。我不应该问的。”声音平静至极。
贺云樱瞧着他神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因为真的听不出什么撒娇耍赖吃醋的意思,她心下推算了一下,又问:“是政事上有什么变故?郴州?淮州?你三叔?”
“不是。”萧熠又摇了摇头,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贺云樱有些着急了:“那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萧熠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而严肃,望向她的目光之中满是歉疚与疼惜。
“昨日你与蒋际鸿出去,我很不高兴。”
萧熠沉声开口,措辞艰涩。不是无法说清,而是歉意自责之深,让他无颜侃侃而谈。
“然后,我才知。前世——你有多少辛苦。”
“我以为,自己的心意不需说出,你定知道。”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