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痴想到当年那个满脸坚毅的师兄,眼神渐渐也变得温和起来:“你离开桃花庵后第三年,我也到踏入先天境,有资格选择未来的路,那时候你已经成为戒律首座门下弟子,风光无限,人人都说你有可能会是戒律堂最后一位执事,甚至可能继承戒律首座的衣钵,可只有我看到你眼底越来越黯淡的光,你越来越沉默了!”
无言眼底露出几分痛苦神色,猩红鲜血将身上的灰色僧袍染得有些暗沉,就像一块怎么也洗不净的墨汁:“所以你拒绝了讲经堂,本来不信佛法的你,甚至开始为我讲起了慈悲。”
“可惜,你的佛心终究还是动摇了。”
无痴低沉道:“后来你离开戒律堂,成了一个修行闭口禅的苦行僧,而我成了戒律堂最后一个执事!”
无言又咳出一口鲜血,随手抹在已经有些僵硬的僧袖上,沉默许久后才缓缓道:“我看到了黑暗,想要寻找光明,可当整座天下都是黑暗,我又从何处去寻?”
“你找不到光明,就想要毁掉祂?”
无痴忽然变得愤怒起来,甚至连头顶的金轮开始抖动,就好像一个渐渐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忽然发现自己从小崇拜的盖世英雄原来是个懦夫。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地方被须弥天下握在手中,能让多少须弥山的僧侣不再把手伸向山下那些刮不出油水来的I国家,能让多少人农奴解脱,能让多少人看到光明?”
无言低沉道:“在这深渊里,我只能看到黑暗,屠夫不会因为吃饱而不再杀生,须弥山也不会因为有了这座遗址而变得光明,黑暗终究是黑暗,我们一但踏入,便在也无法洗干净染上的鲜血,只有毁掉祂,才能真正见到光明。”
说到这里。
无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就像老树忽然绽开一朵温柔的花,看着无痴轻声道:“无痴,动手吧,能死在你手中,我很欣慰。”
无痴低头看着无言。
此时那天碑下早已多了无数道身影。
这些人都是被无言那响彻天下的佛音引来,甚至其中还有几尊圣人,他们站在深渊旁,看着那熠熠生辉的悟道树,哪怕道心再坚定的圣人,此时眼底都爬满了贪婪。
而这一切。
本该是属于须弥天下的,因为无言而错失。
无论从须弥天下哪条律令来看,无言都难逃一死,甚至应该被烧死在火刑架上,成为整座天下的罪人,被钉在耻辱柱上受世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