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婷想起来,这两天薛茵茵的确联系过陈司光,迟疑了下:“也行。”
“你说,还是我说?”
“你先说吧。”
电话拨通,陈司光倒是接得很快,但他去上海出差,不在广州。
章雪扬看眼苏婷,苏婷怕影响他开车,手机接过来:“陈总,请问你知道茵茵在哪里吗?”
电话那头有些吵,陈司光问:“她不在广州?”
“也不一定,就是突然联系不上她……”苏婷有些着急,章雪扬停车等红灯,握握她的手。
苏婷定定神,重新讲电话:“我有点急事要找茵茵,陈总您……这两天有见过她吗?”
“稍等。”听筒从吵闹到安静,陈司光应该走到别的地方,但说的却是:“我也很久没见她。”
那就是他也不清楚了,苏婷没想多说什么:“好的,那打扰您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去她家里的路上,就是怕她出什么事,所以提前问一问人。”
“稍等。”在她挂断前,陈司光沉吟了下:“如果有她安全的消息,能不能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车子重新启动,经过很大一个转盘,很多个交叉路口,车流很密集,路况有点复杂。
苏婷看眼章雪扬,他开车很稳,对路也够熟,不急不躁的,顶多对突然插过来的车皱眉,留意到她还分神问:“怎么了?”
苏婷摇摇头,再跟电话那边的陈司光说两句,掐线了。
堵一个多钟终于到达天河,苏婷去敲薛茵茵的门,还好她开了,只是人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
“阿婷,出什么事了?”见苏婷一脸紧张,她搓着眼睛问。
“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手机?手机进水,我把它扔米箱里去了。”
还好,虚惊一场。
只是胸口那道气还没松完,苏婷告诉她:“茵茵,薛伯进ICU了。”
“ICU?”薛茵茵怔住。
苏婷点头:“是在抢救。”肺癌晚期,在医院住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今天突然失血性休克,目前是非常危险的状态。
薛茵茵站在原地,人没动,但好像没睡醒,眼睛也不会动。
时间比较紧,苏婷握着手机:“茵茵,你要不还是回去一趟,哪怕,哪怕是见一面呢……”她心里跳得厉害,想劝薛茵茵不要让自己留遗憾,但又觉得这样不吉利,斟酌着特别害怕说错话。
过好久,薛茵茵点了点头。
她一向利索,这回光换衣服就换了十多分钟,人要往哪走都不太能搞清楚,苏婷拉着她像拉了个小孩,一路跑到楼下。
章雪扬还等在那里,而薛茵茵车还在修,这个点跑去坐高铁也很麻烦,于是这一回,又坐上了他的车。
同样的路线,甚至时间段都差不太多,只是这回苏婷陪着薛茵茵坐在后排,薛茵茵一直沉默,苏婷也没好说什么。
开了个把小时,章雪扬进服务区加油,苏婷带薛茵茵下车透气,顺便到便利店买点东西。
她这回买得比较齐,咖啡薄荷糖和口香糖都拿了,还买了条巧克力给薛茵茵。
买完单接到家里电话,讲几句,薛茵茵在旁边问:“是叔叔吗?”
苏婷点点头。
“我能说几句吗?”薛茵茵先开口,讲完话后,目光才慢慢转过来。
苏婷把手机给她,很自觉走开,给她时间慢慢讲。
油已经加完了,章雪扬车子停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苏婷走过去:“可能要再等一下。”她爸爸已经赶到医院,那这通电话,薛茵茵家里人可能也会趁机说上几句。
“饿不饿?”都没吃晚饭,章雪扬看她:“你下午有没有吃?”
“你做的粥我喝了点,还好,不饿。”苏婷朝他笑笑,又想到他开夜车辛苦:“累吗?我跟你换着开。”
剩一百多公里而已,章雪扬从袋子里拿了罐咖啡,喉结叠动喝了几口,拎在手里问她:“上回怎么不说跟我换着开?”想了想,垂着眼皮看她:“忘了,那时候我们不熟,里外都不熟。”
一路的紧绷被他抓开个口子,苏婷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阿蒙,红着脸踢他鞋底子:“下流。”忽然又觉得不对:“我上回喝了酒,怎么帮你开?”
章雪扬笑笑,把剩下咖啡喝光,站原地找了找角度,手里一掷,咖啡罐子稳稳投进绿化带旁边的垃圾筒。
他把外套脱到苏婷身上,怕她发烧又试了试额头温度,最后轻轻捏她脸:“嗯,上回不仅喝过酒,还拒绝过我。”
想想也是曲折,在她这里吃的钉子一次又一次,他是很直接的人,曾经也觉得就这样了,但没想到又有那么多忍不住和不死心。
两个人的开始说不上多顺利,开始之后却觉得一天比一天好,比如刚刚过去的误会,他解释,她也愿意听,她性格好,避免了一场冲动之下的摩擦。
很快薛茵茵接完电话过来了,手机递给苏婷,脸色却比刚才白很多。
“还好吗?”苏婷担心她,过去摸摸她的手,好凉。
章雪扬没多问,看眼时间:“走吧,上车再说。”对重症病人来说,一分一秒都是艰险的。
剩下那百来公里他没再停过,下高速后,直奔医院。
还是上回那间医院,章雪扬只来过一次但已经有印象,等到地方后,几人都下车走进医院。
深夜的医院连灯光都有种惨白感,苏婷没去过ICU,扶着薛茵茵也有点晕,只能靠章雪扬在前面问路带路,最后到达病房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