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贵妃看来,这悠悠众口其实是最难防的,这次的事情又不同寻常,她不信宸贵妃能轻而易举就摆脱这些流言蜚语。
何况,她也不会让宸贵妃轻易脱身的。
她便要看看,等明日早朝,有数位御史弹劾宸贵妃逼着宁国公休妻,德不配位,皇上还会不会这样一如既往的护着宸贵妃。
而且,这接下来若紧接着她算计荣安伯世子得逞,两件事情连在一起,魏贵妃就不信了,皇上不会因此厌恶宸贵妃。
只要皇上冷落了宸贵妃,一气之下往其他妃嫔宫里去,这入宫的几个新人,折了承乾宫的顺嫔,不还有锦嫔,甄贵人和褚贵人吗?
到时候,若新人得宠,想到宸贵妃狼狈的样子,魏贵妃心中便更畅快了。
一旁,南嬷嬷听说自家娘娘要安排了御史弹劾宸贵妃,却是劝着自家娘娘道:“娘娘,这事儿何须您出手呢?想必娴妃娘娘首先就坐不住了。您只一旁看戏不就是了。”
魏贵妃听着,倒也没说不好,毕竟南嬷嬷所说不错,娴妃前些日子才失了颜面,这次好不容易瞅着这机会能还击回去,她就不信娴妃还能真的坐得住。
魏贵妃这样想着,心中更是得意。
尤其宸贵妃经此一事之后,想必六皇子也会遭了皇上的迁怒。
这样皇上膝下这几个皇子,六皇子失宠,太子又牵扯到丑事中去,大皇子又有腿疾,二皇子则很快要娶了那顾锦宁为侧妃,这么算下来,反倒是自己的儿子没惹了太大的麻烦。
儿子如今所有的麻烦说到底也不过是女儿之前惹的那些烂事。
现在看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何况,女儿如今被她逼着在家当了在家居士,皇上该也不会再计较之前的事情的。
魏贵妃正这样思寻着,永平宫里,娴妃果然如魏贵妃所言,坐不住了。
今个儿宁国公夫人弄出来的事情,与她而言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所以,她毫不犹豫便吩咐石嬷嬷把顾锦宁被宫人掌掴,从未央宫抬出来的消息放了出去。
如此一来,外头的流言蜚语只怕是更甚,宸贵妃此举不仅仅是故意针对大太太,连她这侄女也不放过。可谓是太毒、辣了,没有一丝慈爱之心。
一旁,石嬷嬷听着娘娘的吩咐,却觉着有些不妥,毕竟,这表姑娘挨了惩罚,不管因着什么,那也是皇上亲自让人罚的。
娘娘这样混淆视听,若皇上真的追究起来,娘娘可难逃其咎的。
娴妃却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在她看来,这是她难得的出恶气的机会,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何况,若宸贵妃因此失宠,皇上哪里会计较她在旁煽、风点、火。
当然,故意放出宸贵妃对上不敬,对下不慈的事情还不算,娴妃还吩咐石嬷嬷安排了御史,明日早朝就弹劾宸贵妃德不配位。
石嬷嬷虽觉着有些不安,可见娘娘主意已定,加之她也觉着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对付宸贵妃的机会,所以也没再劝。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顾珞醒来时,庆和帝已经上早朝去了。
如娴妃安排,接连三个御史站出来弹劾顾珞,说顾珞逼着宁国公休妻,此为不贤,还说顾珞让人掌掴自己的侄女,此为不慈。
概况来说,就是说宸贵妃身居贵妃之位,却弄出这么些丑事,实在是德不配位。
庆和帝听着御史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眸子越发冷漠,看着为首的孙御史道:“孙御史可知?是朕让人掌掴宁国公府大姑娘的。怎的,难道孙御史是觉着朕受了宸贵妃的蛊、惑,昏了头了?”
“还是说在你们眼中,朕便是昏、聩之人!”
被点名的孙御史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这,他从未想过皇上会这样质问他。
当然,他心中实则确实觉着皇上太偏袒宸贵妃了,可即便是偏袒,孙御史却也不敢回答皇上这样的质问。
毕竟,他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若他敢点头,那只怕带来的是满门的覆灭。
即便他作为御史,可若敢说皇上昏、聩,这也是掉脑袋的事情。
其他三个御史见孙御史脸色苍白,也噗通跪了下来。
见状,庆和帝却并不准备放过这些人,反而是一一对着三人道:“冯御史,三年前冯老夫人病逝,服丧期间,你那小儿子听说是和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有了苟、且,你说是或不是?”
说完,庆和帝又把目光落在赵御史身上,似笑非笑又道:“至于赵御史,听说半年前往南边巡、察,似乎是收了下面的人送的两名瘦马,朕倒是好奇,这两名瘦马赵御史可接到京城来了?还是说,赵御史不过是寻寻开心。”
未被点名的田御史却早已经吓的晕了过去。
他们怎能知道,皇上连这等小事都知道,何况,好些事情多事秘辛,他们都想着法子隐藏了。
可皇上竟无一不知。
一时间,朝臣们皆低垂着头。
瞧着宫殿里鸦雀无声,庆和帝一把甩了手中的佛珠,佛珠的绳子应声而断,只见檀木佛珠滚了一地。
可这样的声音,却是更让大家心生害怕。
见众人低垂着头,庆和帝讽刺的开口道:“宁国公要休妻,这说到底是宁国公的家事。没想到,有心之人竟然这样见不得朕舒坦,愣是要把宸贵妃牵连进来。”
“朕问你们,之前宁国公府的人那样苛责宸贵妃,这事儿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怎的这会儿大家竟和忘记一样,只恨不得把恶人的帽子扣在贵妃头上。”
“这背后若无人指使?朕便不信了。”
朝臣们见皇上这样震怒,皆跪在了地上。
其中几个御史心中暗暗道,这说到底确实怪不得宸贵妃,宸贵妃当年受了那样的折辱,便是贵妃娘娘如今揪着往日的事情不放,为难宁国公夫人,又如何?
将心比心,换做是他们难道就能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