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和苗氏正在商业互吹,两道青色的身影一前一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了来人,林惜忙站起了身,清脆地喊了声舅舅。
杜演见林惜在,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朝内屋走去,他有些微胖,今天日头大,他从私塾走回来出了不少汗,身上难受,想赶紧把内衫换掉。苗氏也去了厨房,准备将林惜带来的绿豆汤倒出来,好让林惜把碗带回去。
堂屋里一时只剩下了林惜和杜行之两人,林惜这才有机会观察这个世界的男二。
眼前少年人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青色的斜领长袍,身姿挺拔,正如一杆新生的翠竹,俊秀清隽。他眉目清朗,脸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与后来心思深沉,左右逢源的形象相差甚远。
与此同时,对面的杜行之也在暗暗打量林惜。对面的少女身姿婀娜,一身水葱色衣裙,肤色是不同于村里孩子的玉白,一头乌发又浓又密,一半挽了双丫髻,一半自然地垂在肩上。
轻薄的刘海下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正柔柔地向他望过来,却又在接触到他目光的时候,轻轻垂下了眼,一抹绯色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
杜行之本来觉得没什么的,林杜两家挨得近,他和这个名义上的表妹时时也能见着,偶尔说上几句话。但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却感觉有些不自在,看着林惜微红的侧脸,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林惜主动开了口,“表哥近来可是没有休息好?”
杜行之一怔,有些惊讶地开口询问,“近来夜间确实有些难眠,表妹怎么知道的?”
林惜低头一笑,心想她当然知道了,近来天气越发热了,杜家花木茂盛,尤其是杜行之的房间窗前还种了一丛翠竹,白天固然赏心悦目,但到了夜间,便成了蚊虫的天堂。
刚刚她观察杜行之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眼下有些青色,虽不深,但在他极白肤色的映衬下就格外显眼,而且他耳侧及脖颈处有几点红痕,一看就知道是被蚊虫叮咬过后挠的,所以便大胆猜测他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没休息好。
林惜低声说道:“舅母将一院子花草莳弄得很好,但草木茂盛,难免会招惹蚊虫,打扰休息。”
“原来如此,我就说近日夜间蚊虫怎么格外多些,还是表妹心细。”听她这话,杜行之不由地暗笑自己果然是读书读傻了,草木易招蚊虫这么简单的常识他都忘了,同时也在心里赞了一句林惜心细。
“舅舅一家都是读书人,不像我们农户人家,一年四季都和草木打交道,自然清楚些。”听了他的夸赞,林惜似不好意思,刚刚恢复些的脸颊又有变红的趋势。
“囡囡确实心细,我和你表哥近来夜里都因这蚊虫叮咬而睡不安稳,只有你舅舅,夜里打雷都吵不醒。”苗氏端着空碗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林惜笑着站起来接了碗,“舅舅教书辛苦,夜里睡得安稳才好呢,快到晌午了,家里人下地辛苦,我得回去做饭了。”
“好孩子,那我便不留你吃饭了,有空随时过来玩,他们父子白日都在私塾,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得紧。”苗氏一边说着一边将林惜送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林惜过得很悠闲,她从出生就是个病秧子,病病歪歪地苟延残喘了二十多年,终于在二十二岁生日前夕耗完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