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之前,女子手执木牌,面容恬静,颔首正对着身边一对双生姊妹花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原本浓艳无双的眉眼也在朦胧灯火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那庙宇中的菩萨正低眉向世人传经布道。
岑冀下楼入了长街,正同一群狐朋狗友商量着今夜去哪个歌楼楚馆消遣时光,却见得远处聚了不少一群人,站在外围的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好似里面有什么奇珍异宝一般。
“那些人聚在一起做什么呢,难不成有什么乐子可瞧?”跟在岑冀身边的一个胖高些的公子率先看见了远处的热闹。
“这长街年年都一个样,能有什么新鲜日子,无非又是哪个投机取巧的小贩制了新鲜的花灯出来,哗众取巧罢了。”岑冀不以为意,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撇了撇嘴,不屑地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呢,去年侍中您拿下那盏灯已是巧夺天工了,这建康城里的人什么新鲜东西没瞧过,到底是什么引得他们那般好奇,你看那外围的几个男子,脖子都快望断了。”那高胖公子先是恭维了岑冀一番,又接着劝道,他是个见了热闹就挪不开步的人,如今见岑冀不为所动,倒是有些急切。
成绩见他那副抓心挠肝的模样,嫌弃地撇了撇嘴道:“罢了,罢了,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上去瞧瞧吧,免得回头又到处说跟着我岑冀混,连个乐子都凑不上。”那高胖公子得了准许,忙对着岑冀道了谢,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那边走去。
外围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正往里瞧,想要一睹里面小娘子芳容的一名男子突然感到自己肩上搭了一只手臂,紧接着整个身子便被人大力的推到一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怒气冲冲的转头想要找人算账。
却见着那险些将他推倒的罪魁祸首一身锦缎,又高又胖,脸上那副跋扈的模样,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心里头那股怒火瞬间便消失了一半,但男子的自尊又不允许他表现的太过懦弱,于是努力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嚷道:“你是何人,怎得这般不讲道理。”
“眼睛若是不要,我现下就给你挖出来,敢打我们岑侍中岑大人的路,打你一顿都算轻的,还不快些让开!”那高胖公子捏了捏拳头,向着男人挥舞了两下,作势要上前揍他。
那男人被高胖公子这般蛮横的态度唬住,又听得他身后是恶名满建康的岑冀,讪讪住了嘴,脚下抹油,赶紧跑开,瞬间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别在前面挡着了,我倒是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岑冀拿手中折扇敲了敲高胖公子的肩,不耐烦道。
刚刚面对那男人还凶神恶煞的高胖公子忙换上了一副笑脸,恭敬的让开身子,退到岑冀身后,刚刚目睹高胖公子霸道行为的围观众人也默默向两侧走开,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一群人便由岑冀领头,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往里面走去。
“这‘寒具’可直接干吃,香酥可口,亦可泡了牛乳或浆酪,也别有一番风味。”
岑冀一眼便注意到了那正颔首低语的美艳女子,那女子一身高领白裙,身姿曼妙,一张俏脸艳若芙蓉,本该是极具攻击力的长相,却因她面上恬静安淡的笑容而显得柔和了几分,那低眉垂目的模样,好似庙宇中的观音,本是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却格外和谐,直叫看过无数美人的岑冀也瞬间恍了神。
岑冀一行人进来的方向恰好是林惜三人的侧后方,因此三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站在三人身后的贺兰庭却是瞬间便察觉到了让他感到不适的气息,他微微侧头,一双锐利的眼睛瞬间便锁定了岑冀一行人的方向,正好瞥见了岑冀那双浑浊眼睛中的惊艳之色,心中顿时一凛,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了岑冀看向林惜的视线。
这边还未注意到人群骚动的三人还依旧兴致勃勃地低声交谈着,兰雪看向林惜的眼里满是崇敬拜,“表姐,你莫是天上文曲星君托生吧,这么冷僻的诗句你都知晓,这‘寒具’经你口中一说,我恨不得马上回府叫了厨子做出来,看看是否真如你说的那样酥脆可口,入口成渣了。”
林惜见她双眼晶亮,也忍不住眯了眼睛,“这倒也不难,我院子里就有丫鬟会做,回去就请她做了给你吃。”
兰雪自是欢欣雀跃,那摊贩见着围聚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自己的花灯也因此卖出了不少,自是对林惜三人越发欢喜,欲要将那最后一盏灯取下来,笑容满面地向着三人道:“小人我亦从未见过如三位小娘子一般聪慧的人物,这最后一题便罢了吧,就当小人为小娘子们送的佳节祝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