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落针可闻,母女俩就这么对视着,看穆芙芮一副问不出来便不罢休的样子,她究竟知道了多少,铃兰传话回来竟没提这事。想起这个女儿一旦犟起来,不得到她想要的能给自己憋出病来。公主想着先糊弄过去,叹了口气,“还不是怕你受委屈,万一他们家有什么会连累你的,我不得早点打算把你接回来。”
“母亲,我十七岁不是七岁。您要是不说我自己想办法查,到时候惊动了曹国公您怎么收场。”
“你敢!”公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忙哄穆芙芮,“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阿馒,母亲不会害你。你听话,倘若真有什么危险,母亲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如今你健健康康的,好好跟言恭过日子,他也是个好孩子,母亲会护好你们的。”
穆芙芮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公主,倔强又坚定。
“我那个乖巧听话的阿馒怎么出嫁几日就变了,你翅膀硬了不听母亲的话是吧。行啊,你直接去曹国公那儿说好了。你从小身子不好,我日日夜夜照顾,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嫁人了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穆芙芮有些不耐烦,这具肉身关于这个母亲的印象大都是温柔美好的样子,还有些记忆片段是母亲偏疼弟弟,自己有些不受控制想要亲近她。可今日是要寻些有用的线索,不是在这儿纠缠或是被拿捏的。
“母亲,您不必说这些,阿馒不是要阻止您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您让铃兰去做什么,有我配合不是更好吗?”
公主抓住穆芙芮的手,再次郑重嘱咐道,“你不准节外生枝做什么,倘若日后有什么变故,我也会提前安排好,阿馒听话。”
穆芙芮抽回手,“那郑言恭送的画有什么问题,这个您不说我问他还是能问到的。”
江都公主听她提起那幅画,眼底浮起一丝哀伤,起伏的胸膛和努力平静的语气都充满了悲痛,“那是你外祖父的画作,亲外祖父。”
穆芙芮听明白了,是先太子,江都公主的父亲。之所以要强调亲外祖父,是因为如今穆定康嘴里的外祖父并不是指先太子,而是当今陛下。
穆定康出生时,穆驸马沉浸在自己仕途受阻,郁郁不得志中。对公主和孩子都不管不问,连刚出生的儿子他都没多看几眼。穆定康满月不久,公主就抱着孩子进宫找皇后诉苦,连女儿都没管,全交给下人。
在宫里一住就是一个月。自然那一个月里,皇帝和皇后常常能看见穆定康。小孩子长得很快,亲眼看着这孩子一天天的变化,帝后心里对这孩子也非常喜爱。
后来公主进宫也常带着儿子,小时候的穆定康就非常机灵。那时他还在学说话正是认人的时候,公主带他进宫参加家宴,皇帝久未见他便喊人将他抱去。穆定康也不怕皇帝,把手里的果子往皇帝嘴里喂,喊着,“外祖父,吃果果。”逗得皇帝哈哈大笑,也没纠正他,公主高兴得笑开了花,连驸马近日让她受的气都消散了。
那以后穆定康便称皇帝为外祖父,其他正经的皇帝外孙都没他这待遇。穆芙芮进宫面圣机会少,与帝后没有那么亲近,自然也还是称陛下。
公主努力将情绪隐藏,摸摸穆芙芮的头,“言恭有心了,那幅画是从前你外祖父化名太平居士所作,他的墨宝留下来的极少,我也只有两三件。”
“那袁嬷嬷是谁的人?”
公主愣住,穆芙芮接着说,“您别瞒我了,从前我身子不济,您安排什么我听话就是。现如今我好了,往后日子还长,您真要我不明不白过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