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禁将她拉黑了。
迟遇茫然地看着手机屏,点开她的头像,进入朋友圈。
朋友圈里的内容也看不见了。
冉禁朋友圈的封面是一片白色,如今里面的内容也变白了。
她看着这一片空白,半晌,将手机压在心口上。
飞机带着她飞跃太平洋。
无法剥离的心痛,伴随她从万米高空返回地面。
抵达a市机场时,迟遇雇佣的安保人员已经恭候多时。
迟遇联系上帮她调查奈奈身世的人,对方给了奈奈出生医院的地址,她们打算在那儿见面。
迟遇和安保人员往停车场去,她行色匆匆又因为太久没休息好,整个人有点儿恍惚。
安保人员帮她放行李的时候,突然有人用力撞了迟遇一下,迟遇差点被撞倒。
安保人员立即将对方给推开,互相激烈地问候了彼此的亲戚。
迟遇不想闹事,耽误时间,催促他快点上车。
一上车迟遇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梦里一直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也不好。
等到医院被叫醒,迟遇揉了一把脸,很快打起精神,走进医院。
帮迟遇调查的这个人是一名华裔男性,姓翁,他会说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和他之前所说一致,这家医院是迟氏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
迟遇从来都不知道迟氏集团居然在a市还有这么大的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能干的事实在太多了,特别是在a市,简直是如鱼得水。
迟遇拿到了奈奈的出生记录,的确只有迟理的资料。
看着那张两寸照片里的姐姐,联想到最近知晓的一系列的事,迟遇觉得姐姐的五官透着说不清的陌生。
就像路司勍说的那样,可能她不曾真的了解姐姐。
而姐姐,也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所作所为。
迟遇是能理解姐姐的,姐姐最初的动机肯定是不想让迟遇烦恼。
旧怨、新愁,让人不安的生物技术……
迟遇在姐姐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一直到姐姐猝然过世,她才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这个旋涡。
两个人在安静的病房里聊了很久。
翁先生说他这段时间查了所有的精子库,没有发现孩子父亲的痕迹。
所以他转变了思路,想过这个小孩会不会是领养的,但见鬼的是也没有她在福利院的记录。
“不是领养的。”迟遇闷声说。
“啊,是啊,我后来看到迟女士的照片,和小女孩长得太像了,领养有这种缘分也是很少的。”
迟遇问他:“当初奈奈出生时有留下什么吗?胎毛之类,可以用来检测dna的。”
“这个……好像没有。”
“是么。”
那只好亲自去接奈奈来一趟了。
迟遇记得奈奈的住址,上次可是她亲自开车送冉禁去的。
动身之前,迟遇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真的要知道这件事吗?
万一奈奈和姐姐的dna比对结果出来,真的完全一致,那……
那她要怎么面对奈奈?奈奈的未来该怎么办?这个世界能容下她吗?
她是见过奈奈的,还跟她待过一阵子,是个会哭会笑还会耍小心机的小姑娘。
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迟遇十指交叉,撑着额头。
她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行事。
就在迟遇思忖之时,听到外面走廊有人在提到了“naoi”这个名字。
这是迟遇的英文名,在国外这些年,已经养成了对于自己的英文名也很敏感的习惯。
似乎还不止一个人提及,像是一群人在讨论着什么。
迟遇到走廊一看,见四个穿着统一的男人正在和病房这儿的护士长说让naoi转院的事。
护士长听得莫名其妙,一双大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并不知道naoi是谁。
对方拿出手机给了她一张照片,说是今天出了车祸,送到这儿来的病人。
任何人对于自己的照片总是很敏感,即便那张照片只占了手机屏的三分之一,但迟遇还是发现了,的确是自己的照片。
护士长看了照片,自然认出了这是迟遇,传说中新上任就跑到她们这儿的集团董事长。
院长还亲自过来交待过她,要好好照顾董事长,协助她的工作。
护士长本能地往迟遇所在的病房方向看,这么一看,发现迟遇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两拨人面面相觑,迟遇察觉到了不对劲,用英语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四个人看这个女人是照片里的“naoi”,可是她好端端的,看上去没有受伤,更不需要转院。
拿着迟遇照片的高个男人盯着迟遇看了片刻,回头跟其他的伙伴低声说了几句。
迟遇耳朵尖,听他们说“好像弄错了”。
弄错了?什么意思?
迟遇正疑惑不解,走廊尽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用英语喊了句:“尼尔森先生!”
高个男人和身后的三个人同时转头。
这么一转身,迟遇从他们的间隙里,看见了被阿宽紧紧抱着的奈奈。
奈奈眼里噙着眼泪和害怕的情绪,手也在推拒着阿宽。
阿宽根本不将一个三岁小孩的力气当回事儿,快步向这儿走来。
可当他和人群之后的迟遇对视时,急切的脚步忽然止住,身子因为惯性往前一晃,差点把奈奈甩出去。
阿宽满脸诧异,迟遇满怀不解,整个走廊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出了意料之外的岔子。
奈奈一见到迟遇,刚才还在强忍的情绪一瞬间崩溃,眼泪稀里哗啦往下砸。
迟遇本来就要亲自去接奈奈,没想到阿宽主动将奈奈送来了。
为什么?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迟遇明白此刻必须留下奈奈。
她上前强硬地把奈奈抱到怀里,发现奈奈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