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奈奈没怎么睡好,这会儿吃了馄饨又开始犯困。
迟遇带她去自己的房间里,帮她洗澡,吹干头发之后还要抱她上床。
奈奈拒绝了:“小姨姨,我自己会睡觉,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奈奈自带小大人的语气,她似乎很喜欢将自己伪装成大人的模样。
迟遇坐在床下的地毯上,看着她思索着——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吗?
好像并不是。
六岁之前爸妈还在世,迟遇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有爸妈照顾还有姐姐疼爱,她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烦恼。
六岁之后,爸妈过世的确给她带来了一段时间的阴霾,不过很快姐姐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弥补了缺失。
在她记忆里,同龄人有的她都有,同龄人没有的姐姐也会尽全力满足她。
她无忧无虑地享受着自己的童年,从来没有想要立即长大,变成大人的想法。
为什么从遗传背景来看奈奈明明和她是一个人,却会有不同的性格?
是因为成长环境不同吗?
迟遇对奈奈笑着说:“行,知道你厉害,敢一个人睡觉吗?”
奈奈很用力地点头:“都是我一个人睡觉啊,当然敢了。”
也是,冉禁没法经常去陪她,三岁多的小孩子早就学会独自睡觉了吧。
迟遇倒是上初中了还时不时挤到姐姐的床上,非要和她一块儿睡,
迟遇就要关灯,已经缩到被子里的奈奈赶紧道:“别关灯。”
迟遇有点想笑,到底还是怕黑。
“给你留盏灯。”迟遇开了小夜灯,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见放在沙发上那个冉禁亲手帮她抓回来的小桃子玩偶。
“喏,给你,你抱着它睡觉吧。”迟遇将小桃子递给她。
奈奈双手握住那戴着小皇冠的桃子精。
迟遇说:“是妈妈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哦。”
奈奈立即将它塞进被窝里,抱着它不撒手。
轻轻合上门,离开卧室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去了书房。
将门关上之后,打开台灯,把手机摄像头用纸胶带粘住,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那个自称是“冉禁”的人发来的视频申请。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戴着口罩,有点凌乱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有几丝搭在脸前,黑边框眼镜后是一双疲倦、无神的眼睛。
即便她看上去有些病容,影响了整体的气质,有点儿不修边幅,可就算遮挡成这样,依旧能看出她五官的底子非常好。
这张脸和冉禁一模一样,连露出一半的体型都非常相似。
窄窄的肩膀,线条优美的脖子,冷白皮……
迟遇似乎看见了在病中的冉禁。
但冉禁身上有一种冷硬的禁闭感,尤其是眼神里的状态,全然不同。
“嗨,迟遇。”对方说,“我能看看你吗?我想要确定是你,有些话才能说。”
这人言语间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她说这番话的语气甚至和迟遇熟悉的冉禁无限接近。
迟遇想了想,将纸胶带给揭了。
“说吧。”迟遇并不算很冷淡,但也没什么好热情的。
虽然这个人很像冉禁,但她不是冉禁,她和冉禁还是有区别的。
迟遇在心里告诫自己。
对方愣愣地看了迟遇一会儿,随后将口罩摘掉了。
摘掉口罩露出完整的五官,她抬头的一瞬间,迟遇仿佛看见了让她牵肠挂肚的冉禁,心跳漏了一拍。
太像了……
迟遇一直保持着单手压在唇上,遮去了下半脸的姿势,为的就是能够遮挡自己细微的表情,不将情绪透露给这个陌生人。
但此时此刻,迟遇不确定自己的眼神有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
就算有所准备,可此时她双眸还是完全直了。
这张全然一样,甚至更加憔悴更能激发人怜悯之情的脸就在眼前,让压抑了许久的迟遇内心掀起安静的巨浪。
“虽然我叫冉禁,别人都这么称呼我……”对方低垂着脑袋,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我是不配叫这个名字的。”
迟遇眼皮不住地跳:“什么意思?”
“我……”她抬起头,停顿了许久才下定了决心,说,“我是冉禁的克隆体。”
迟遇眼睛蓦地一睁。
冉禁独自坐在审讯室里,挺直着脊柱,没有依靠椅背,看不出情绪的双眼直视着前方。
审讯室的门打开,老邢警和他徒弟走了进来,看着冉禁面色不善,又不甘。
“余警官,我可以走了吗?”冉禁的声音比审讯室里冷空气还要冰冷。
余警官就是一直在追查迟理案件的老邢警,他见冉禁的态度这般嚣张,有恃无恐,更是气愤,背对着她骂骂咧咧了一阵,原地转了几个圈,离开了。
余警官的徒弟,一位年轻的刑警过来说:“你跟我来一趟。”
疑似凶器上有冉禁的dna,但她依旧有那强有力的不在场证明支撑,无法真的起诉她。
这件事这太荒谬了,荒谬到之前少有可以参考的先例。
二十四小时之后,没法将她继续留在局子里,得放她离开。
但她依旧是犯罪嫌疑人,离开警局可以,但必须佩戴电子脚镣,限制活动,不能离开她的住所更不能离开本市,以便下次传唤。
“没问题。”冉禁带着淡笑,“协助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gu903();余警官看着她肆无忌惮主动戴上电子脚镣,眼睛里的怒意几乎化成有形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