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敢睡苏文的炕,在她心里,苏文就是菩萨。
在小旺的心里,妈妈和小狼就应该住家里最大的一张炕。
所以奶奶的炕由他做主,就给妈妈和小狼。
陈美兰跟阎肇边擦窗户,也边在聊天,她知道阎肇的亲娘死了,她也很好奇,阎佩衡再婚了吗,在首都有没有新结婚,自己会不会有个后婆婆。
但这个怎么好意思问。
“你父亲,人还好相处吧。”陈美兰问。
阎肇正在擦玻璃,这种细活儿别人干的他一般都瞧不上。
“跟我一样,不太好相处。”阎肇说:“但为人很正派。”
这意思就是没后婆婆了,那还不错,后婆婆什么的,做儿媳妇的最烦了。
“你大哥和你二哥呢?”陈美兰又问。
阎肇说:“大哥在国外,二哥也在部队上,你不用太在意他们,咱们只过自己的日子。”
没有婆媳问题,公公远在首都,虽说不资助他们,但也不打扰他们。
阎肇,单凭这个家庭大环境,其实很不错的。
“我结婚这么久,也没问候过爸一句,改天是不是该打个电话,或者咱们该上趟首都。”陈美兰又试着说:“要不然,是不是于道理上说不过去。”
阎肇擦玻璃的手停了一下:“是我结婚,又不是他结婚,不用管他。”
陈美兰听出来了,她这个儿媳妇,阎肇取的时候阎佩衡应该是反对的。
不过阎肇为人足够强硬,没有金刚钻,他揽的啥瓷器活。
陈美兰正准备扫窗台上的灰,怎么一转眼,阎肇给她戴了个报纸糊的帽子,这是怕她头上沾灰,一看镜子里,她说:“糟了,我戴这个像戏文里的曹操。”
帽子就帽子,上面戴个冠,他这叠的可真可笑。
阎肇关上了玻璃窗,在玻璃窗外看了看美兰,却躲开了眼睛,嗓音低沉:“不。像观音。”
“像观音你还不看?”陈美兰反问。
她刚想做个观音的手饰玩一下,宋槐花和刘小红俩妯娌来了,这俩口子也就不说笑,各干各了。
阎肇正在外面挂光荣军属的牌子,阎斌两手叉腰,散着步子慢悠悠的走过来了,伸手叉腰,扎个大马步,故意在阎肇面前晃悠:“老三,以后你是不是就不住西山那院,要搬这边来了?”
“住那边,这边只供我娘。”阎肇说。
他因为专注工作的原因,犯了很多错误,比如当时没有调查清楚就把房子给了周雪琴,再比如给了之后,以已度之,理所当然的认为周雪琴会爱护房子。
对母亲,对几个孩子心里都有愧。
这房子阎斌劝他住,阎勇劝他租出去,但阎肇打定主义,以后只供他娘的牌位。
兜里的传呼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下,压掉传呼,继续钉牌子。
这是很普通一个动作,但阎斌给惊讶坏了:“你居然也有传呼机?”
“美兰送的。”阎肇一脸淡然。
这可是传呼机,阎斌为了买这玩艺儿,将近三个月,连烟都戒了,天天吃咸菜大饼才能买得起,专门别在腰上,为了能把它露出来,大冬天都舍不得系棉衣,要敞着扣子。
可阎肇却把它就那么随随便便装在兜里?
“谁打来的,你怎么不回电话?”阎斌又问。
阎肇说:“东方集团的刘明,有个跨省的案子,想让我帮他给广东那边一个战友打个招呼,事我办了,电话就不回了,他是想送礼的,我不收礼的。”
阎斌再愣了一下。
东方集团的刘明,那可是大书记,一把手啊。
大领导啊,居然有事求阎肇?
阎肇说得轻轻巧巧,阎斌突然就故意高声说:“你居然认识刘明?”
阎肇继续钉他的光荣牌,阎斌于是又高声重复了一句:“你居然认识东方集团的刘明书记?东方集团要盖家属楼,刘书记该比范祥更有话语权吧?可惜了,那活儿范祥给吕靖宇了,唉!”
阎肇皱了一下眉头,他是搞公职的,只要不犯法不犯罪的人,他不会过多关注,尤其是吕靖宇,前妻的现任丈夫,把他从自家请走就行了,阎肇不会把他太放在心上。
但这个吕靖宇最近怎么老出现在他的耳朵里。
这会儿,陈美兰和宋槐花,刘小红三妯娌在院子里聊天。
聊得也正是吕靖宇。
“慢慢接触,我发现吕靖宇人挺不错的,他说我适合剪短发,再烫了,你们看,我剪了短发,烫了之后是不是真的好看了?”刘小红抚着脑袋说。
其实她剪了短发显老气。
宋槐花也说:“吕靖宇确实不错,平心而论,周雪琴还是有眼光的,他住这儿的时候,每天早晨都特有礼貌的问我一句。我听他和雪琴聊天,三句话不旺夫,贤惠,而且经常夸雪琴好看,说她是盐关村最旺夫的女人,雪琴南下,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
吕靖宇嘴甜,会说,堪称妇女之友。
……
曾经表扬美兰,他会说:“做女人就该像咱们美兰一样,朴朴素素不打扮,勤劳,恳吃苦。”
“我家美兰这样的女人才是好女人,不管丈夫的钱,也不过问丈夫的行踪,豁达,明理,让人从心底里尊重。”
“我家美兰真是没得说,重感冒还撑着爬起来给我们做饭,贤妻啊,贤妻。”
他嘴里那么吧唧的时候,屁股仿佛生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理所当然的吃着重感冒的陈美兰做的饭。
品评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则是:“又馋又懒,还爱打扮,你看她那妆化的,那种女人哪有男人会喜欢?”
关键是他永远不会反省,而且永远觉得,自己那套观念才是对的。
……
陈美兰不是个刚强,要强的女人。
但东方集团的那个活,她特别想要。
老家那么多农民工,要是接下来,至少能保他们三年有活干,也有地方能安置他们。
陈美兰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阎肇认识刘明书记,显然,他给对方帮了一个忙,而且还是特别大的忙,但他连对方的电话都不接,就更甭提要好处了。
可现在这个时代,好处,或者说关系是无法回避的。
人情就是最大的资源。
而且她一直说想给圆圆买架钢琴,但她做工程赚的所有钱全投在煤矿上了。
小旺和圆圆几个都在期的待钢琴,再不接个工程她是买不来的。
……
从上个月开始陈美兰就长住阎肇这边了。
今天阎肇居然真给陈美兰带了两套梦特娇的蕾丝内衣,一套是乳白色,一套是淡紫色,还是带钢圈儿的,挂在衣架上,闻一闻还有肥皂的味道。
他已经洗过了,而且是用手洗的。
生过孩子的女性,当然怕某个部位要下垂,不过美兰那个部位,底围有点小,但是杯罩比较满。如果杯罩够,则内衣宽,内衣合适,杯罩又太小,买内衣就很难,商场里的内衣,现在也很少把罩杯和底围区分的那么细,售货员也是随心情拿给你,买大买小,全凭运气。
男人买内衣本就够叫人惊讶的,更何况阎肇这种大老粗。
还是现在最好的牌子,梦特娇,他居然买的刚合适。
“你自己到商场买的?”陈美兰问。
阎肇想了想,善意的说:“嗯。”其实他为了买最抢手的蕾丝内衣,还是最小号,专门找过关系。
换,这个必须马上换。
穿上刚合适,既不溢也不空,陈美兰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罩杯的?”
阎肇伸出一只大手,在陈美兰满是好奇的注视下,手慢慢收拢,越收越小。
“把手收回去,咱们睡觉吧。”陈美兰连忙阻止。
本来她觉得自己就够小的了,而他,半截胸大肌露在外面,那么一比划,美兰觉得自己跟他相比,小的简直不堪入目。
不过只是沮丧一会会儿,她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你认识东方集团的刘书记吧?他们集团不是要盖家属楼,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我去竞个标?”
阎肇看陈美兰伸手够着,解不开那东西,自己从后面帮她解开,把那东西收整到了抽屉里,再把自己暖热的被窝让给陈美兰,说:“这个你得自己去,我要打了招呼,就成走关系了。”
陈美兰钻进被窝,伸脚下去,就发现里面多了个暖水袋,被窝也被他暖的热热的。
这男人越来越上道了,生活上简直堪称无微不至。
她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帮自己介绍,不过生意场上虚虚实实,狐假虎威,她要的就是他这句自己去。
对于一个被pua渣过的女人,这句自己去于陈美兰已经是山高凭鱼跃,海阔任鸟飞了。
东方集团,她必须上!
“谢谢你,阎肇,你真好。”陈美兰乐的在自己被窝里打了个滚,情不自禁的说。
但她滚到阎肇身边,他依旧一本正经的躺着,居然连身子都不会侧一下。
是被子不够大,还是他哪儿有毛病,为什么就不能睡一床被窝?
“阎队,我特好奇一件事,你一个人睡一床被窝是不是很舒服?”忍无可忍,陈美兰问了一句。
阎肇嗓音一哑,声音倒是很温柔:“你身上不舒服吧,别睡一个被窝了,我忍不住。”
陈美兰放弃跟他交流的想法了。
据说这人上辈子自打离婚后就没再婚过。
现在她懂了,他是一只凭自己本事单身的单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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