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去她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赶紧撤回了。
她索然地正想退出微信,聊天框又动了一下。
衣架:你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姜蝶的低落突然又一扫而空,变得振奋——他居然在主动好奇她的事情。
而好奇往往是对一个人开始在意最直接的情绪。
她欢天喜地地发送道。
小福蝶:不知道是谁送了我一件明天要穿的裙子,而且特别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衣架:如果很困扰,可以直接扔掉。
小福蝶:那不太好啊,毕竟也是别人的一份心意。重点那裙子可是春尾衣良的作品,怎么能随便扔!
衣架:那穿吧。
小福蝶看到这三个字,不太高兴地撅起嘴。
他就完全不关心是谁送的吗?鼓动她穿上这件裙子,不就是鼓动她对别人回应吗?
既然不关心,又何必要问。
姜蝶没有再回,这一次,她率先结束了和蒋阎的对话。
那件红裙子,没有人认领,她在房间里试穿了许久过足干瘾,最终还是穿上自己买的那件参加红人节。
无功不受禄,她纵然再喜欢,也不能穿那件来历不明的红裙。
能够轻易到手的馈赠,就和口头上随便说的爱一样,都是虚假的甜蜜陷阱。真栽进去指不定惹一身骚。
这一回再次出席,认识她的人已经有很多,虽然见到她都不乏说一句好可惜,顺带问一句你和盛子煜还可能复合吗?你们之前真的好甜。
盛子煜这回倒挺出息,主动站出来说我们现在就是好朋友。
休场的间隙,姜蝶还是对他说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他耸肩,“我倒是真的确认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当然是真的。”
“而且那个人是会长,对吗?”
盛子煜突如其来地抛下了这么一句重磅炸弹,炸得她不知所措。
姜蝶干脆不回答,但等于变相地默认。
“怪不得呢。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不然得一直单下去。”
姜蝶撇嘴:“你说得蒋阎好像皈依佛门了一样。”
“我这么说当然有我的理由。”
她皱起眉:“别卖关子,有话就直说。”
盛子煜欲言又止,最后摇头道:“算了,我就是觉得会长不会是爱人的人。你很难想象他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姜蝶想起昨晚戛然而止的聊天,无法反驳他。
红人节结束后,主办方定了次日晚上返回花都的机票。
还剩下一个白天的时间,姜蝶在酒店房间里先挥霍了半天,犹豫到底要不要去那个地方。眼看时间越来越逼近,她还是匆匆洗漱了一番,打车出了门。
车子开往远郊,沿路高楼大厦像被上帝推倒的积木,削去一层又一层,变成水泥砖瓦的破败矮楼,落魄地夹杂在光秃的枝头中间,华丽的城市被拆得七零八落。下午两点的阳光被灰云遮蔽,平整的马路开始坑洼,颠来晃去,慢悠悠地停在了终点。
姜蝶下车,望着眼前的儿童福利院出神。
记忆中的大门、栅栏、印满了幼稚涂鸦的小白楼、楼前的跷跷板……一切都还在。
但一切也都变了样子。
门口挂着福利院的招牌已经被拆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铁锁。栅栏上的尖头都起了锈,姜蝶搬来几块砖头,轻而易举地就翻过墙,跳进静寂无人的院落。
院里的杂草快把跷跷板淹没。姜蝶抚摸其上的灰尘,那个时候,她总是独自坐在这个位置。因为无人坐到她对面,她总是坐在最低点仰望天空,幻想自己一飞冲天的瞬间。
小白楼的墙面被大片爬山虎侵占,姜蝶一片一片耐心剥开,终于在一片叶子下找到了两个歪扭的数字。
尽管是用颜料涂上去的,这些年风吹雨打,只能勉强辨认出痕迹:1、11。
尤其是11的数字上,还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叉。
姜蝶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两个数字,耳边响起一声跨越时光的遥远女声——
“大家集合一下,我们又来新人啦。”
她闻声回头,院子里已无杂草,紧锁的破旧大门敞开了,十多年前的日光泛着陈旧的敞亮。
宋老师牵着一个小男孩背光走来,院子里的小孩们自觉地挤成一窝。
唯独她依旧孤零零地坐在跷跷板上,不抱什么期待地在刺目的阳光里仰起头。
男孩越走越近,现出身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