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她没有经验,从没喜欢上过谁,也没有被谁真的喜欢过。因此容易将一些似是而非的温柔误以为是喜欢。
陷在单恋中的傻瓜,总是容易拿自己对号入座。
人家说一句漂亮,其实就和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是体面的客套话。
心情不好,也许是被别的事情影响,和流言无关。
突然愿意送她回家,也只是因为她借着酒意厚着脸皮扒着他没放。
明明还有那么多种反向的和自己无关的解读,但她就像个费劲吧啦做阅读理解的死脑筋,只要拐着弯能凑到他其实也喜欢我的核心思想上,就觉得那是正解。
到最后胸有成竹地上交试卷,被他判了不及格。
可那种巨大的失落,却是比真正的考试失利要滂沱。
姜蝶从床头抓起备忘录,关于蒋阎的喜好信息里,补充上了第十条。
10.衣架不会喜欢我。
姜蝶从床上六神无主地爬起,拿了一只大垃圾袋,把桌上零散的卡片全数扫进去,开始了一场整理心情的大扫除。
今天正好是三十一号,一年到头,适合扔掉所有异想天开和不快乐。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乱糟糟的房间才变得像样。姜蝶累得一头栽进懒人沙发里,气喘吁吁地开始着手回复微信里的消息。
lulu:人呢人呢人呢
小福蝶:我刚在大扫除
lulu:……那是够你打扫一天的
lulu:今晚跨年我们一起呀!
卢靖雯甩了livehouse的地址过来,以及演出信息。文飞白净喜欢这些,连带着卢靖雯耳濡目染,也开始偏爱起这些音乐。
姜蝶很理解这种感受,就像她受蒋阎影响,在一堆舌头打结的法语听力里硬是插入一首无比缱绻的情歌。
现在光是想到那个歌名,就有种自作多情的坐立难安。
小福蝶:我还是不去了吧,你们小情侣开心跨年
lulu:来呀,跨年人多热闹,飞白也叫了他的朋友
小福蝶:那行吧,我陪我妈吃完晚饭过来
话已至此,姜蝶干脆应下。
今夜她确实需要靠一些别的东西,让自己不那么沉溺于胡思乱想。
陪姜雪梅吃完晚饭,洗完澡,她擦着湿发回到房间,视线扫过一堆还没来得及安放好的零碎,停在其中的一个盒子上。
是那件从西川带来的春尾衣良的小礼裙。
不知道是谁送的,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最终束之高阁。
想想只在酒店的试衣镜前穿过一次,就这么放着,确实有些可惜了。
送这份礼物的人一直杳无音信,到现在她只能认为,大概哪个深藏功与名的壕粉送的。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可以私下穿一次?
昨夜过后,她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回馈给送礼者最好的心意,就是接纳。
你快乐,我也快乐。
也许只是一个忍不住想穿而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总之,她的心情又雀跃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盒,华美的裙子静静躺在盒中,夺目的红色让这间黯淡的老房子都着了火。
姜蝶穿上它,吹了波浪卷,拉上长筒靴,涂上丝绒质感的口红,非常有仪式感地出了门。
车子停在livehouse前,长筒靴落地,车内款款飞出一只火红的蝴蝶。
姜蝶鲜少有打扮得如此明艳的时候。以往她也会很刻意装扮自己,但都是点到即止,不想让人觉得她很用力。她的穿衣总之就是营造出一种,只是从椅子上捡起一件就穿上却又恰到好处的随意。
因此当她不再收敛,就像搬出一坛从去年夏季酿好的梅子酒,即便嗅觉再差劲的人,也难免从她一进大门,就频频看过来。
姜蝶一边去往二楼包好的卡座,一边脱掉外头的羽绒外套。
她原以为这些过路的目光会让她很受用,能抵过从蒋阎那儿被击溃的不自信。
但没有用,那区别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和水龙头下渗出的水滴,根本不能相提。
卢靖雯一眼就瞧见姜蝶,招呼她过来坐到自己身边。
“这衣服真的好看,太惊艳了!”
两人早在微信上关于这件衣服有过讨论,因此卢靖雯并不意外,只是稍微有点惊讶姜蝶在今天穿了出来。
姜蝶耸肩:“可不是,不穿就是暴殄天物。”
卡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这次叫的人还真不少。有文飞白的朋友,也有朋友的朋友,就如卢靖雯所说的,跨年这种活动,必须人多凑一起才叫好玩。
可为什么有的人就喜欢孤独呢?
她不免又想起蒋阎,想他此时此刻在哪里,是不是一个人度过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