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娜仁借此笑过太皇太后,道她修佛修得不够通透,命有凶吉,一时避过,又岂能长久的避过?
太皇太后振振有词地表示佛经里还有说虔诚信奉便能趋吉避凶呢。
娜仁一时默然,竟不知如何反驳。
只能在心中愤愤道:有些著经书的人过分了!为了信仰香火,竟然欺骗无辜老人。
但这话她是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说的,怕挨削。
解签是惯例,大师给出叫太皇太后满意的说辞也是惯例。
娜仁听着大和尚把她说得天上仅有地下无双的好命,无论心里信不信,暂且权当真话听。好听顺耳的话,谁不喜欢呢?
在巡幸五台山的同时,康熙还降旨命大阿哥与大学士伊桑阿祭金太祖、世宗陵。
一旨在前朝激起千重浪,娜仁有时心中复杂,默然无话,回宫之后,还是从寝间炕床内侧的小炕柜里寻出一个巴掌大小精精巧巧的小匣子,摩挲把玩了半晌。
一日留恒进宫,说起在外头的实验场地有些不够用,他打算将做发明的地方移到另一个占地较大的庄子上。
娜仁沉吟半晌,却又起身,将放回去没多久的小匣子拿出来递给了留恒,示意他打开看看。
留恒狐疑地打开,却见里头赫然是一纸地契。
留恒“啪”的一声将匣子合上,忙道:“这个我万万不能收。”
“拿着吧,也是别人送我的,这些年压在箱底里,我也怕我给忘了。你拿去用,它派上些用处,我能记着它,自然也就记着,当年有人的托付。”娜仁声音温和却不容反驳质疑。
那是一个庄子,占地不算极大,但地段极好,是京师中达官贵人宗室显贵都挤破头抢,喜欢挤过去的位置。
留恒用作发明实验的庄子是隆禧留给他的,正在那边,如今他手上捧着的地契,却是他的庄子隔壁,那个空置二十几年却一直没听说被谁买下的庄子。
未曾想,那个人人眼热,又人人都不得门径买下的庄子,竟然在娜仁手中握着。
对上留恒略含疑惑的目光,娜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我当年为何就收下了这东西,答应了她。”
或许是一时心软,或许是那人开的价码太能打动人,又或许是多年相处,终究是存着几分情分的。
即便关系不远不近,她到底也受过人家的帮助,也帮过人家几回,是互相搀扶,同度过风雨的情分。
可惜这些年,她应下的事,一直没有机会、也用不上她来做。
或许再过十几年,便是她全了故人托付的时候吧。
娜仁想到此处,微微垂眸,盯着衣摆上茉莉与万年青的团花刺绣,未语。
第148章
正是三月里头,莺啼婉转,百花争艳。
柔维已于上个月满了周岁,皎皎和安隽云抱着孩子重新踏上征途,留在故土的人纵然不舍,也没有阻拦孩子的脚步。
因她在京师中正经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她乍然离开,康熙与娜仁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康熙是忙,娜仁是不会叫自己长久地沉溺在一种情绪中,无论喜悲,她都要求自己要迅速地调整好状态。
这应该是这些年,生活在几百年前的深宫之中,除了保证本心善念之外,她对自己唯一的要求了。
长久的悲伤与欢喜,都会使人失去清醒。
故而她并未伤心多久,便恢复了从前的生活状态,每日品茶弹琴,合香煮酒,翻翻话本子,和人打打牌聊聊八卦,十分自在。
佛拉娜对此又是羡慕又是感慨,道:“年前皎娴回来一趟,不过留了半个月余,走之后我好长一段日子都不能适应。若是能有你这样的心性和调整的速度,只怕这世上也没什么事能伤到我了。”
“你已经够坚强了,还要这种无用的东西做什么?”娜仁一扬眉,佛拉娜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仿佛暗含严肃,真情实意地问:“那你为何又如此严苛地要求自己呢?”
娜仁一时竟被她问住了,略愣了愣神,是啊,她为什么要这样要求自己呢?
因为她不想沉溺在宫廷生活中,她希望她的悲喜由她把控,终有一天,她会回到她的地方去。然后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不会成为影响控制她的过去,而是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的经历、与过上更好生活的能力经验。
她并不是生来便冷静清醒的,是这些年的宫廷生活,让她强行要求自己如此,最终也逼得自己如愿。
没有什么是能够轻松得来、做到的。
但这些并不适合与佛拉娜细说,娜仁只含糊糊弄过去,佛拉娜也看出她不愿细说,便未再追问,反而与娜仁说起:“万岁爷前日说起了给阿哥们封爵的事,看那意思,胤祉八成能捞个郡王来,倒是好事。只是封了爵便要出宫开府,不能在宫中住着,见面便不如当下这样方便了。”
佛拉娜总是希望她的孩子们能够常常围绕在她的身边,承欢膝下。
言及此处,她微微一叹略感怅然。
尤其前年她的儿媳三福晋董鄂氏诞下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阿哥,如今在宫中,她还能够日日见到,等到三阿哥出宫开了府,见面便不似如今这般方便。
如今董鄂氏每日都会抱着小阿哥向佛拉娜晨昏定省,这是为人子女儿媳的孝道,佛拉娜也习惯了,甚至如果在此之外的时间想念孙儿,只需命人传召一声,董鄂氏自然会抱着小阿哥到钟粹宫去。
等三阿哥一家搬出宫到王府里住去,情况便大不如常了。
见佛拉娜这模样,娜仁倒是很洒脱地道:“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的,你要学会自己开解自己。多少给自己寻点事做吧,心里每日只念着孩子吃喝住行也不是个事,胤祉都多大的人了,下了雨你还要吩咐人送斗笠去,他是自己不知道避雨添衣,还是他福晋不会提醒他身边的人?”
说起这个,娜仁满面无奈地道:“你呀,是对孩子处处都不放心,觉着孩子离了自己就活不下去似的。其实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啊?没准人家出了宫还活得更自在呢。”
这话戳心!
见佛拉娜面带不满地瞪她,娜仁随意地饮了口茶,道:“好了,我就不戳破这等天下第一流残酷之事实了。”
佛拉娜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全当没听到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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