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半夜的,整个湛露殿都呈鸡飞狗跳之态。
那群“忠于职守”的侍卫们被冯微月罚了,最好的太医也被迫从家中爬起往宫里赶,待得一番诊治后方才向冯微月汇报:“今日雨大,公主殿下是淋雨着凉致使寒气入了体,若说好治倒也好治,不过……”
“不过什么?”冯微月守在明皎床前,声音里都泛着股寒气。
那太医道:“一来公主殿下不久前才病过一回,前几次的寒气还没有完全驱散干净;二来公主殿下今日又被罚跪,虽没有明显外伤,但那寒气却是在往腿上钻的;光是这两样便有些难了,三来……”
他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公主殿下似乎前两日中过什么药物,脉象有些紊乱,但更详细的,恐怕需要取血才能诊断。”
冯微月眸中寒意更甚:“取血于我儿身体有损伤否?”
那太医连道:“只需一点便好,不会造成根基的损伤!只是殿下这场病来得凶猛,若要将养痊愈未来不落下病根的话……需要好些时日,而且休养的时间里也再劳累不得了。”
冯微月自然是明白太医意思的。
她冷笑:“总之怎样能对皎儿的恢复有帮助你便怎样做,陛下那边的问责本宫来扛就是!”
太医忙问道:“那取血……”
“取!”
冯微月并非蠢钝之人,光是听太医提的这一句便已足够她明白很多东西——可有些人不见到证据是不会明白过来的。
太医以银针给明皎取血后便先退到偏殿,下人也已提了药材去煎,冯微月还留在明皎床边,把用冷水浸湿过的帕子往明皎额头上搁。
明皎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润润……碧秋……”
冯微月愣了一下,而后便也想起那两个随明皎遭难的侍女。
说实话她对润润和碧秋并没有多少在意,甚至对于她们没看好明皎又一起去了冷宫一事是迁怒的,但此刻明皎梦境中都是这般不安的模样……
明皎鼻子皱了皱,下意识往着冯微月的方向靠过去:“母后……我错了……”
冯微月忍不住失笑,将那有滑落迹象的帕子又摆正。
“连梦里都知道该说什么好听的哄人,”她叹口气,又替明皎把脸拭净,“怎么就看不明白你父皇他们几个呢?”
第二日是休沐,并无早朝,但明寒漠还是召集了一些臣子在御书房内议事。
近段时间来朝事并不算多,加之大家都知道后宫这接连风波,也没人赶着上去触明寒漠的霉头,是以需要讨论的部分都以最快的速度而过,大臣们在此时都达成了空前的默契与融洽,只为了赶紧回家。
“那今日便先如此……”
明寒漠如此说着。
而大臣们脸上也不由绽放出希望的光辉。
人群中唯有一人面色平静,似乎不带波澜,
这时御书房的门却被砰地一声打开,同时伴随太监尖锐的喊声:“皇后娘娘您等等!陛下还在议事中——”
冯微月已经出现在众臣面前,状似意外地挑了挑眉,而后才无甚诚意地福身:“臣妾冒昧,竟打扰到诸位了。”
大臣们连忙回礼:“没有没有,娘娘这是哪里的话。”
“其实要事也都商议完了,您有事直接同陛下说即可。”
“对对对,臣家里还有夫人等着呢,先走了。”
说着便都是要赶紧溜的姿态——谁不知道昨日明皎公主才被陛下狠狠罚了,以皇后护犊子的个性,现在是来撕逼的也说不定啊!
不过冯微月人堵在门口没动,明寒漠暗含怒意的声音也响起来:“朕似乎还没说散会吧?”
大臣们这才僵住。
明寒漠又看向冯微月,眉眼神色淡淡:“不知道皇后来找朕有何事?”
他语气暗藏不满:“说来湛露殿不是不准任何人出入吗?昨夜皇后似乎并没有听朕的呢。”
冯微月早料到明寒漠如此,她面上却是丝毫无惧,只缓缓步入御书房,又朝明寒漠行礼:“臣妾想要向陛下说的正是此事。”
她回头,朝外面道:“把那罪妇给本宫带上来。”
很快一女子便被拖了进来,中间还伴有数次太监屁滚尿流的阻拦:“娘娘这真的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啊!”
然而那人还是被扔在地上。
留在御书房内还没走的大臣:嚯。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剧。
只见被扔在地上的女子鬓发散乱,未施脂粉的脸上已有老态初显。
她一被丢进来便一个劲地流泪磕头:“臣妾知罪!臣妾知罪了!”
明寒漠不觉皱了眉。
冯微月的声音却悠悠响起:“诸位可能对这位并不太熟识,不过对于她的儿子各位想必是知道的。”
“正是当朝三皇子,明应。”
明寒漠终于忍不住猛地拍了桌子:“皇后!你要干什么?!”
冯微月道:“还陛下一个真相罢了。”
不待明寒漠再发怒,冯微月已继续道:“曹氏,出身并不算显赫,但得陛下垂怜,诞下三皇子后得封美人之位,在后宫中也有了立足地。可惜,此妇对陛下恩德不怀感激便罢了,甚而还心存报复,以巫蛊之术诅咒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