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继续向前行走。
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之中,能否找到自己的目的地呢?
总觉得就算之前这里存在疗养院或者说是别墅,到了现在也会完全被植物当成它们生长用的培养皿。
但是总觉得那些植物好像有意的把他引向某处。
草丛每一次被风吹动的时候都会轻轻的推着他的后背,让他更加往前一点。
他一路往前,中途踩到了很多的植物。
整个裤子和脚都被绿色的汁液给掩盖。
并不是普通的青草的那一种泛着清香的汁液。
有点粘稠,像是恐怖片里面怪物的那种绿色粘液。
他根本就不想去闻,也同时不想用手去触碰。
更加不想尝一尝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总感觉一旦喝下去就会跟绿巨人一样变成变异生物。
总之植物愿意给他引路倒是好事。
他一路往前走,中途经过了表面浮现着人脸的古怪树木。
比起花朵更像雕刻品,每一个花瓣上都像是玻璃一样切面闪烁着光芒的奇特花朵。
在中途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白色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花。
…但是一看那个花朵周围就连草都不长,就知道有鬼!
试探性的丢了一个石子过去。
果然。
花朵下方的土地瞬间隆起,张开一个大嘴把石头给吃进去了。
“……”
经过各种各样的,让人精神异常的东西之后。
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栋看上去非常正常的两层别墅。
在看到那个东西之后,少年陷入了沉默。
“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就算让自己去听也完全辨认不出还是自己的话语。
这个东西他非常的熟悉。
熟得不能再熟了。
那是噩梦的开始。
还有一个想法就是。
“…这个环境的始作俑者也太偷工减料了吧!”
也是在夏天里面发生的故事。
每一次跟妹妹相关的事情都是在夏天发生。
明明那个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有着夏天一样热度和阳光,那么灿烂的女孩子啊。
倒不如说她除了那种美貌之外,个性还蛮阴沉的。
一旦要开口又会毫不犹豫的戳着对方的痛处猛踩。
比起阳光那可能更像刀子或者易燃爆炸物之类的…
不过那个夏天,第一次见到妹妹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真的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大概是在8岁那一年。
他前往美国参加夏令营,夏令营到一半就被拉到父亲在美国郊区的别墅那里。
也就是在那里第1次见到那个女孩子,同时还被直截了当的告诉,“这就是你的妹妹。”
“…啊?”
这谁能够接受得了啊。
但是无论如何,在父亲介绍的时候,偷偷把小半个身体藏在墙壁背后,只露出一个脸来看着他的妹妹。
给人一种小动物一样的可爱感觉。
之后他对她挥手打招呼,而她干脆的把头偏过去哼一声的样子,也让人觉得非常的可爱。
总而言之,这家伙小时候完全就是一个可爱魔神,不管怎么做都让人怦然心动就是了。
其他的人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和自己不同,妹妹从那个时候开始身体就很不好。
起码父亲当时跟他解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告诉自己有一个妹妹?’的说法就是。
“因为从以前开始妹妹就一直在国外养病,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在外面行走。”
“之前其实一直都是在医院里面的。”
父亲漫不经心的说。
一边说一边翘着脚报纸。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所以干脆就不告诉你了。”
“……”
这个说法让人很想要沉默。
也没有办法再说些其他的什么。
最后只能胡乱的点了点头。
父亲和自己与妹妹的相处时间非常公平的少。
他大多数时候有的自己要做的事情。
倒也不全是什么公事吧,公司也没有这么多事情。
都已经变成第3代了,就不要说什么白手起家打拼了。
更多的是把自己的公司委托给各种各样的人或者信托基金,然后自己在外面跟别人打高尔夫球或者继续父亲那种无伤大雅的【小爱好】。
偶尔回来几次,会拉着作为下一任继承人的他进行考察。
但是考察的不成功,父亲也只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面抽烟,然后把烟头直接按灭在不知道有多贵的古董书桌上。
对他扬扬下巴,说“你回去吧。”
至于妹妹就更加不要说了。
本来就是身体虚弱到最近才能够在外面自由行动的体质。
不要说继承权了,就连这种家族最经常用的和外人进行联姻,估计都做不到。
妹妹在别墅里面跑来跑去,就连脚步声都很轻。
与其说她是一个猫或者说是一个女孩子。
倒不如说她更像是一个游离在这里的幽灵。
但是他总是记得,父亲坐在书房或者是坐在楼下客厅抽烟的时候。
妹妹在花园里面奔跑。
父亲的眼神总是静静地追随着妹妹的背影。
一直到妹妹的身影消失都不会收回来。
“……”
但是他还是不怎么经常跟妹妹说话。
包括少年自己也是这样子的。
妹妹的身边有很多人。
女仆,家庭教师和保镖。
不管去到哪里,她的身边都被人墙阻隔。
只是很偶尔的才从人墙的缝隙中往外面看一眼。
有些更偶尔的时候,他会隔着这些人与妹妹的视线对上。
“……”
通常来说都是他先害羞的移开视线。
但是妹妹肯定没有发现到他的存在。
证据就是妹妹每一次都会很无聊的被家庭教师嘱咐着什么,他从不远处看她,而她则托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窗外。
那段时间,自己妹妹和父亲三个人相安无事的在别墅里面生活着。
衣食住行皆有其他人进行打理。
偶尔会一起坐在餐桌上面吃饭。
“还有玛丽…”
玛丽是从小开始就照顾起他的女仆。
比起父亲或者早就已经去世了的母亲,也许是玛丽更加担任起了抚养他的责任。
他有的时候觉得玛丽像姐姐,有的时候觉得像母亲。
甚至有些人认为这种贵族大少爷的第1个初恋对象,甚至是初夜的对象,一定都是自己美丽的女仆。
这种说法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也不无道理。
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玛丽完全是自己的憧憬对象。
那样子的玛丽。
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妹妹。
她看着妹妹的眼神永远不是看垃圾,就是看秽物。
虽然表面上还是笑着,还是会对妹妹行礼。
但是那种眼神从来就没有半点善意。
妹妹身边的仆人们肯定也都察觉到了。
和互相不关心的主人不同——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插手这种情况,而妹妹则干脆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管不顾。
仆人们的斗争开始逐渐趋于白热化。
甚至有的时候他在夜晚的别墅行走,能够听见女声斥骂的声音和扭打的声音。
玛丽有的时候回来的时候嘴角是破的。
脸上有淤青,衣服上面有血。
那之后妹妹身边的仆人进行了更替。
“……”
爸爸在餐桌上面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妹妹干脆站了起来。
她那年六岁,身体小小的,脸颊因为久病而非常苍白。
在那张小小的脸上,眼睛显得像是外星人一样的大。
她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爸爸。
然后宣布“我再也不允许你们对我的仆人出手!”
之后就从餐桌上面跑走了。
他茫然的看着妹妹的背影。
不知为何转过头去看爸爸。
却发现爸爸的视线也跟随在妹妹的身上。
父亲并不是看着妹妹整体的背影,也不是看着妹妹随着奔跑微微扬起来的白裙子。
他的眼神追随着妹妹露出来的半截小腿。
非常的纤细,上面能够看到青色的血管,有着幼儿特有的高体温。
爸爸一直注视着那里。
一直到她奔跑到了走廊上,脱离了他的视线,才慢慢的转回去,用刀叉轻轻的切开还带着血的半熟牛排,放入口中。
“……”
爸爸的牙齿咬合的时候,肉的汁液从他的齿缝间迸射出来,溅到了白色的桌布上面。
仆人们心照不宣的对视。
爸爸每一次回来都停留在妹妹身上的视线。
还有偶尔玛丽贴在他耳边的窃窃私语。
“那女孩是个诱惑人心的魔女。”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加在平面上的稻草。
直到某一天,累积到不堪重负。
平衡轰然倒塌为止。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继续追溯着自己的记忆。
手轻轻摸着别墅白色的墙壁。
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记忆中的这里应该已经被烧成了焦炭才对。
是那场火灾?
“不,是更之前的…”
是妹妹从家里面跑出去的那个晚上。
是妹妹在房间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却告诉他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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