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惊扰到你了?”段浔语气略含歉意。
而后弯腰重新端起那碗汤药,递到花无叶面前示意她喝下。
花无叶忙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说罢,她便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而后仰头一饮而尽,这样就不会感觉到苦涩。
花无叶在外面的“光荣事迹”教主都知道了,对于屠杀常合门一事,凤栖狠狠地把花无叶和聊夜训斥了一顿,责怪他们自作主张,险些害得花无叶和明月丧命。而对于诛杀思长涯一事,许是理解花无叶为父母报仇的心理,凤栖倒没几句责怪的话,只是花无叶回来时半条命都快没了,于是凤栖就责令花无叶待在神月宫不许外出。
出不出神月宫倒是无所谓,只是……
“你可有他的消息?”
自从花无叶被段浔护送回神月教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宋辰的讯息,亦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段浔轻叹着摇了摇头。
见此,花无叶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又躺回了软榻上,双手环胸望着窗外月色,眸色复杂。
本来她所有的心事都已了却,父母之仇已报,花卿曾被天火灼伤的脸,也已被段浔医治好,可花无叶这心里还是有牵挂,无法释然。
花无叶抬起双手,便能看见充沛的灵力在经络流走。
自那日一战,圣女专修的心经花无叶已经练成,即便没有宋辰联手,亦不会有太大影响,教主凤栖都已不是她的对手,她应该要满足的,只是心里头就是放不下……
明明宋辰说得很对,神功既已练成,便各不相干,是生是死皆看自己的造化,可花无叶就是做不到如此无情。
他始终是宋风华的亲儿子,况且已与花无叶断了关系,他们应该会留宋辰一命吧?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花无叶用力地甩了甩脑袋,想将忧愁都甩去,眼下她能做的就是养好伤,尽快恢复全盛时期的灵力,而后才有能力去做其他的事。
看出花无叶的忧虑,段浔声音温和地宽慰道:“你不必太过担忧,宋兄毕竟是宋掌门之子,虎毒不食子,宋掌门即便再不讲情面,也会想办法保全他的。”
话音未落,便闻他腰间的银杏铃发出了“叮铃铃”的清脆响声。
花无叶转头向他看去,却见他将银杏铃取下放在手掌心,任由它响了一阵,从始至终他的面部表情都无任何变化。
花无叶知道这是万花谷的传讯,她本不该多过问,但是一没忍住便脱口而出:“可是万花谷有什么事?”
段浔并不否认,只是淡然回道:“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事咯。
可是静默良久都不闻段浔的下文,花无叶大概猜测了一番,心中已基本了然。
之前段浔带领万花谷公然与正派为敌,依那些人爱找事的性子,定然不会就此罢休,放过这次对万花谷口诛笔伐的机会。
而且,万花谷还打杀了他们不少人。
思及此,花无叶试着问道:“那……你要不要回万花谷一趟?”
段浔侧目睨了一眼花无叶,而后又抬头望向窗外清冷月光,眸色也如这月光一般清冷,只是隐隐带着一丝忧郁,“我需回去一趟,顺便打探一下宋兄的消息,在此之前,你不要轻易离开神月教去寻他。”
“那是自然。”花无叶答应得很爽快,她才不会为了去找宋辰以身犯险。
是生是死,看他自己了。
第79章缘起缘落(一)
在云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下,聚集了正道不少门派的掌门人和弟子,伏天门也有前来,只不过带领他们的人已不是他们的门主思长涯。
众人皆站在一棵茂盛的银杏树前,对着银杏树指指点点,大声叫骂。
更有甚者,运转灵力直击银杏树,欲将其强行推倒,只不过他们的灵力才刚碰到银杏树的枝叶,便犹如石沉大海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皆知这银杏树是万花谷的结界所在,可这结界着实高深莫测,不管外来的灵力有多强盛,它都能尽数吞噬,丝毫不受影响。
那些人试了好几次后,终于作罢,跟着其他人一同叫骂起来。
“万花谷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现在不敢出来见人了,躲在结界里做起了缩头乌龟!呸!”
“还说什么与世无争,分明是□□同党!”
“无故打杀我正派数名弟子,段浔,今日你必须要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你们万花谷休想再立足于世!”
“依我看,这万花谷不与外界来往,八成也是歪魔邪道,怕世人知晓,故意装作神秘高深,其实早与那神月教是同盟!枉我们还以为万花谷一心向道与世无争!”
……
诸如此类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个个都是慷慨激昂,好似万花谷犯了滔天大罪一般。
他们破不开结界,手上出不了什么力,便只有在口头喋喋不休,除此之外,他们也做不了其他的。万花谷的行踪无人知晓,连一个万花谷的弟子都见不到,更何况谷主段浔了。
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多久,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小雨。
他们都没有携带雨具,附近亦无可避雨的地方,他们自是没有这个毅力在雨中对着一棵银杏树叫骂,而且还不知何时是个头。弟子们面面相觑,皆是茫然无措,就在几大掌门人交头接耳决定先撤离时,银杏树的枝叶忽然开始动了。
枝叶飘摇之下,一个极为年轻的墨衣男子从树后走出,缓缓止步于树下。
本来躁动的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银杏树有结界遮挡,雨水一滴都未打在暮光的身上,正派众人因他的出现而驻足,通通都淋着雨。
叫嚣了好半天,万花谷终于出来了人,他们自然觉得就算淋个雨也没关系,几大掌门人便打消了撤离的这个念头。其中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将暮光打量了一番,随即便嗤笑道:“段浔,你个缩头乌龟终于敢出来见人了?江湖上把你传得那么神,什么惊为天人,原来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