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笑语生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伤心哭,开心也哭,泪水仿佛是她表达情绪的最直接、也是最具有她个人特色的方式。
她生的两个女儿却没有一个遗传她,都是泪水稀缺型的。
有司俊和褚美琴出面,在奉舜市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所以,第二天中午前后,袁禾在两名狱警的押解下,乘警车抵达她们家。
此时的刘笑语已经被殡仪馆赶来的葬仪师给整理过了,穿着崭新的衣裤鞋袜。
刘笑语没有穿寿衣,这是褚美琴要求的,说穿着寿衣看着像死人,会让生前熟悉她的人更伤心。
所以,此刻刘笑语身上穿的是价格昂贵的常服。
妆容很精致,甚至连发型也重新烫染过了。
生前她从不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半白的头发总是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
而此刻,猛一看,躺在床上的就是一个刚迈入不惑的中年妇人在沉睡,庄重、典雅,看过她遗容的人,都会惊叹她的美貌。
可惜,这一切很快就将化为一捧灰。
因为这里是刘笑语后搬来的,没有她生前的照片,褚美琴让人将照相馆的人请来,照下刘笑语的遗容,经过加工处理,才将遗照摆放到桌面。
一切办理得仓促而又有序,在袁禾进入家门时,只剩下出殡一事了。
一身囚服的袁禾没有戴手铐,这是司俊提前请求过狱方的。
“袁禾。”司华悦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嗯,你来了。”袁禾表情很平静,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警车停在小区门外,司华悦带着她和两名狱警步行来到刘笑语的“家”。
看了眼摆放在客厅中央的大大的遗像,袁禾脚步顿了下,低低地说了句:“我妈真漂亮。”
在进入卧室前,她深呼吸,淡淡地扫了眼站在卧室一角的司华诚,然后径直走向刘笑语。
“妈,我回来了。”她蹲下身,探手入被子下拉住刘笑语冰冷而又僵硬的手,“妈,你怎么不等等我?”
之后,她便再也不说话了,就那样一直蹲着,凝注刘笑语安静的脸。
想来是在用心灵沟通吧,因为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忽而伤心,忽而悔恨,忽而又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带着些许甜蜜。
来吊唁的人不多,除了司华悦一家,还有得到信的高师傅和她老婆。
再有两家人,是高师傅通知的,许是以前跟刘笑语关系非常好的人家。
本想通知梁针眼子的,可司华悦总觉得不妥,担心他跟她老爹有什么过节。
袁石开依然被羁押在看守所,即便他在外面,司华悦也不会通知他来。
袁木找不到了,调取小区监控发现她是在司华诚到达后离开的。
身上穿的衣服好像还是那身马大哈给买的运动服,背着一个旅行包,从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看,应该是伤得不轻。
明知自己妈去世了,她的妹妹和父亲都被关押着,她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这个女人真的不是脑子有病,而是心坏掉了。
褚美琴从殡仪馆请来一个主持丧葬仪式多年的老人,有这个人在,一应程序他们均需配合做就成。
袁禾的泪水,一直到刘笑语即将被推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才流下。
“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颤。
她直挺挺地跪下,哭喊着,可无论她如何哭,如何喊,刘笑语再也听不到,再也不会给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