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2 / 2)

桃花依旧 缓归矣 2551 字 2023-11-03

所以她觉得凌渊是不会支持晋王的,她担心的是凌洺,凌渊打小就疼这个胞弟。

凌渊弯了弯嘴角,捏着她的手指头换身道:“老九精着呢!”韦家想更上一层楼,可对凌洺而言,岳家还能比从小带大他的亲兄长更可靠。

看着他成竹在胸的神情,洛婉兮便放了心,他既然这么说,她自然是信的。

……

此时宫内上书房内,皇帝和祁王也在说着晋王的事,若说之前皇帝对晋王有二心的说法是将信将疑,那么这会儿是深信不疑了。

皇帝顿时如临大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先帝和景泰帝之间的恩怨,他绝不想重蹈先帝的覆辙。目下钱太后不在宫里,皇帝发现自己竟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唯一能想起的也就只有德高望重的祁王了,当下就命人把走到宫门口的祁王又请了回来。

等皇帝支支吾吾透露了他怀疑晋王有不臣之心后,祁王沉沉一叹:“方才老臣问过我那大舅兄,晋王怎么会和韦家结亲。”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兵权。皇帝心道 。

祁王瞥一眼皇帝:“事关女儿家闺誉,还请陛下莫要声张。”

皇帝被吊起了好奇心。

“韦将军家的幼女巾帼不让须眉,女扮男装随父出征,晋王惜他少年英雄,颇为亲近,哪想他是女儿身,一日去找她时,不慎撞上人姑娘在沐浴。如此一来,晋王自然要娶韦姑娘的。”

皇帝呆呆的张了张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可晋王与手握重兵的武将家联姻是事实,还拐了一道弯联系上了凌渊。凌渊对他肯定不满了,尤其还出了今天这样的事。

祁王目光沉沉的看着皇帝:“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可,可……”

祁王忽然一撂衣摆跪在皇帝面前,将皇帝惊了一大跳,连忙去扶他。

祁王却是推开了皇帝的手,正色道:“陛下,有些话臣今日非讲不可。昔年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别的不说,就拿陆家来说,陆家的确蠢蠢欲动。然而若非,若非钱家欺人太甚,太后娘娘过分偏袒,陛下和皇后与陆家何至于闹到这一地步。便是出了皇后流产一事,国丈还是交出兵权,就是在向陛下表

忠心。可太后……”祁王痛心疾首的一摇头:“太后视陆家如草芥,陆家岂不视太后如寇仇。设身处地一想,臣要是陆家,臣也要握着手里的权势不放了,眼下还有权势都被如此对待,若是无权无势,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

人宰割!”皇帝面色一会儿红一会白,来回变幻不定。就听祁王继续痛声:“陆家之事,朝廷上下都看在眼里,可说是人心惶惶,朝臣们都在怕,怕陆家倒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们了。谁知道他们哪天哪儿就得罪了钱

家,得罪了太后娘娘。”

听的皇帝心里发凉,他颤着声道:“不会的。”

“可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晋王不是吗?”祁王抬头看着皇帝:“是太后又与陛下说了什么吧!”

皇帝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祁王几乎要老泪纵横:“陛下啊,治国不是后宫争宠,太后那一套不行的。太后一深宫妇人哪里懂得治国之道。太祖为何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就是因为妇人眼界有限又偏袒娘家,怕她们误国啊!”祁王发狠:“便是陛下要治臣死罪,臣有一句话也不吐不快。要不是太后,陛下岂会几次三番与朝臣发生冲突,如今朝上更不会一团混乱。陛下真的还要继续对太后言听计从,臣怕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

想。陛下可听说过官逼民反,老百姓但凡有活路,哪个愿意当反贼,还不都是当官的肆意凌辱,逼得百姓无路可走才不得不举起了反旗。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做了反贼痛快些。”

祁王的话好比雷轰电掣,皇帝整个人都呆住了。

……

兰芳殿偏殿里,许清玫巴巴望着门口,翘首以盼。

今晚她可算是把八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皇帝传回话来,她只得千不甘万不愿的向洛婉兮道歉。洛婉兮还不见好就收,竟然拿乔作势,恨得她差一点把持不住自己扑过去抓花了她那张脸。

今日之耻她一定要讨回来。她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晚,皇帝早就看凌家不顺眼了。

“娘娘,李公公来了。”

许清玫一惊:“陛下呢!”她还等着皇帝来了告状呢!

宫人摇了摇头:“只有李公公。”

许清玫忍不住眼皮一跳,涌上了不少的预感,很快她的预感成真。

李公公此次前来不是替皇帝安抚许清玫的,而是来惩戒她的。许清玫连降两级,从正四品的美人降为正六品的宝林。

这自然是祁王的功劳,他劝皇帝处罚许清玫,道这不只是给凌渊一个交代,也是给文武百官的交代,免得落下一个纵容宠妃凌辱诰命夫人的名声。这话可不好听!

若让皇帝处置钱太后,皇帝肯定没这么痛快。至于许清玫,他虽有些不忍,但是在大局面前,皇帝没多少犹豫就下了口谕。

叔侄俩说了会儿话,皇帝命人小心送祁王出宫。随后他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满脑子都时候祁王的话,振聋发聩。

上书房内这一番话,原该只有皇帝和祁王知道。可第二天,不少人都知道祁王泪谏了皇帝,连内容都知道了七七八八。

在晋王那桩事上,他们保留意见。但是祁王说钱太后的那些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钱太后就一搅屎棍。

要是皇帝从此以后只把钱太后供着,不再惯着她顺着她胡闹,这皇帝还算是可以的。可若是祁王都说到这儿,皇帝还要继续当个言听计从的大孝子,那这皇帝没救了。

……转眼又到了洛三老爷的生忌,这一天洛婉兮带着洛邺并一双儿女前往白马寺为亡父做法事。凌渊还要上朝,遂他晚些再过来,反正做法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出了往生殿,洛婉兮摸了摸洛邺的脑

袋:“怎么了?”

小家伙欲言又止,似乎有心事。

洛邺抬头看了看她,讷讷道:“我想祖母了!”

洛婉兮顿了下,沉吟片刻后开口:“明年我带你回临安一趟,好不好?眼下壮壮和融融还小。”她也想带儿女去看看祖母和父母。

洛邺眼前一亮,不敢置信:“可以吗?”

“当然可以。”洛婉兮笑起来,就见这孩子如释重负的笑了,看来他有这个念头很久了。

洛婉兮牵了他的手,温声道:“大概就是明年开春后,那会儿天气暖和,水路也好走,我们还可以临安小住一阵,你还能见见你的小伙伴。”

洛邺顿时眉开眼笑,脚步都有小小的雀跃。

洛婉兮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小男孩长成了小少年,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却远没有当年的手感了,洛婉兮深以为憾,正要说该多吃些多长肉,就听见一阵喧哗。

一个人从旁边的树林里跑了出来,还没走近就被护卫们拦住了。

那人浑身血淋淋,脚上连鞋子都没穿,脱力一般瘫在了地上,仰着头定定的看着前面的洛婉兮,似乎是认出了她,眼底骤然发光:“凌夫人,救我!”洛婉兮一愣,细细一看终于在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了一张相似的面庞,这不是应该还被关在皇陵里的小福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