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千道一万,洛婉兮觉得这些都是虚的,真正的原因是婳姐儿一听凌渊要走,就抱着她爹的大腿干打雷不下雨了一个时辰,成功讨来了出门玩的机会。
于是父子三人就这么高高兴兴的出门了,两个小的一点都没有第一次要离开母亲的不舍,令洛婉兮颇为心塞。
父子三人一走,洛婉兮就空出了不少时间,照顾洛邺之余,她便带着炼儿开始走亲探友。去的最多的还是三老夫人府上,因为洛琳琅回来了。
她就嫁在附近,离临安不过是半天的路程,本来她早就到了,临时有事耽搁了几天。
多年不见,两人有不少花要说,尤其是洛琳琅也做了母亲,两个人就着孩子的话题就能说上大半天。
说了不少两人都认识的人的近况之后,洛琳琅就说到了白奚妍。
“之前我派人去询问过,她正在祈福要二十一天才能出来。”洛婉兮道。
洛琳琅就问:“哪还有几天?”
“再过六天就出来了。”洛婉兮道。
洛琳琅就道:“那咱们到时候去看她?”
洛婉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没底,她留了口信,就是不知白奚妍愿不愿意见她。若是白奚妍不肯见她,也情有可原。
洛琳琅幽幽一叹:“上回我去看白表姐还是一年前,虽然表姐没有剃发,可我看她那模样,心如止水一般,我真怕她哪一天就剃度出了家。”洛婉兮捧着茶杯的动作轻轻一顿,白家最难缠的白老太太已经病逝,而白暮霖仕途平坦,洛家也蒸蒸日上。若是白奚妍想出来,轻而易举,可这么多年了,她一直留在庵堂内。这么看来洛琳琅的担忧并不
是无的放矢。
思及此洛婉兮便有轻轻一叹。
到了白奚妍出来的日子,洛婉兮得到了回讯,白奚妍愿意见她。
闻讯的第一时间,洛婉兮就前去庵堂见她。
白奚妍穿着一身灰蓝色的道袍,眉眼豁然,眼神平静,身上的宁静安详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看着这样的白奚妍,洛婉兮准备了满肚子的话都消了音。
白奚妍微微一笑,倒了一茶推到洛婉兮面前:“我自己做的茶叶,你尝一尝?”
洛婉兮赶紧端起来喝了:“清香甘甜,很好喝。”白奚妍笑了笑,温声道:“你来看我,我很高兴。”洛婉兮愿意专程来看她,可见已经不再怪她了。洛婉兮也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对白奚妍而言,在听说洛婉兮派人来寻过她表示要见她那一刻,白
奚妍清楚的感觉到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锁松了一些。
洛婉兮看着白奚妍也道:“你愿意见我,我也很高兴。”
说罢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似乎曾经产生的隔阂冰雪消融了一般。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初如果我能够更坚持更勇敢一些,那么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
洛婉兮静默下来。白奚妍苦笑:“若是我坚持一些,我娘也不敢去骗陈铉,她就是看出了我最后一定会配合她的,她寻死觅活就是做给我看的,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她不会舍得去死的。可我就是看不明白这一点。要是我早明
白过来,我就不会嫁给陈铉,也就……”
白奚妍顿了下,面庞被哀伤之色笼罩:“柳妈妈就不会死,我娘也不会遭陈铉报复疯了,最后失足落水。”
洛婉兮道:“这些都过去了!”白奚妍摇了摇头:“这些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而且有不止一次的机会避免。但凡我勇敢些,敢说出来,敢告诉大舅敢告诉你们,事情都不会发展到那地步。”白奚妍轻轻一叹:“这些也是我这两年才敢直面
的,早些年我根本不敢承认。”那时候只要她稍微有勇气一些,告诉洛婉兮真相,柳妈妈都不会而被她娘害死。
洛婉兮微微一怔,望着她平和的眉眼,她能如此平静的和她说这些,背后的痛苦和难堪非常人能理解。洛婉兮心里一动,突然道:“你想一直这么留在庵堂内?”
白奚妍平和一笑,那笑清浅恬淡:“我喜欢留在庵堂里。嫁人生子是一种活法,吃斋念佛也是一种活法,后者能让我心安。”
洛婉兮张了张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都不觉得女儿家一定要嫁人的。若是没有与凌渊相认,她也会选择孤身一人,区别就是她会选择住在别庄内享受生活,而白奚妍选择在寺庙里。
不管哪一种形式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自在安宁。如此一想,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片刻后洛婉兮道:“若有什么,你可以派人去青云巷的宅子,我留了人看家。”
白奚妍轻轻一点头,郑重道:“谢谢!”
不知怎么的,洛婉兮眼角有些发酸,她飞快的眨了眨眼把泪意憋了回去。
洛婉兮又坐了一会儿,两人互相说了些境况,洛婉兮才告辞。
白奚妍一直送她到了门口,这一别再见也不知是哪一年,又是何种光景了。白奚妍站在门口目送洛婉兮的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旋身返回,眉目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平和坦然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