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年晓泉看得有些入了迷,许久之后,直到天空重新暗淡,她才又起身往回走,没想步子刚刚迈开,身后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是这里吧?”
“是这里呀,我孙女上次来,说就是在这里的。”
“诶!那个是不是?”
“对,看着像,小年?诶,真是小年!”
年晓泉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身后的几个老太太,一时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柳奶奶,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打头的老太太脸上还化着妆,咧嘴一笑,露出些俏皮:“我们街道舞蹈队来参加中秋晚会的表演,现在电视台大巴还没来,我们闲着没事,之前听苗苗说你在这里上班,就一起过来看看你。”
说完,她身旁老太太从包里拿了一盒月饼出来,放在年晓泉手上,高高兴兴地说到:“喏,这是你严叔叔自己做的月饼,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你严叔叔的菜咧。”
年晓泉“嗯”的一声,笑着打开外面的保鲜膜,直接咬了一块进嘴里,甜滋滋的。
老太太凑过去,很是期待地问:“好吃不?”
年晓泉把嘴里的月饼吞下去,眯着眼睛使劲点了点头:“特别好吃。”
老太太们见状于是纷纷笑了起来,她们围着年晓泉左看右看,最后问她:“刚才我们看你坐在台阶上,好像哭了,是不是这边老板对你不好啊?”
年晓泉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眼睛被风吹的有些泛红,这里挺好的。”
老太太们也不知信没信,总之没有再追问,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口告诉她:“没有就好,以前老郑还在的时候啊,就最放心不下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在城里不容易,要我们多照顾一些。现在你到城北来了,我们也不经常见面,这里虽然装修得漂亮,但里头人心眼肯定多,不像我们巷子里,都是知根知底的老邻居,你要是在这里真做的不高兴了,就回来,巷子里好多人都惦记你的手艺呐,苗苗念了你好几回了。”
她们话说得随意,仿佛金锣巷真能被年晓泉称之为家,而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她也是有家人的一样。
年晓泉点着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咀嚼手里的月饼,笑着听大妈们闲聊。
十几分钟之后,中秋晚会结束,电视台的大巴开了过来。
年晓泉把老太太们送到街上,看着她们上车,挥了挥手,直到大巴消失在街道好一会,她才拿着手里的月饼往回走,转角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乡下堂哥年佑发过来的——“幺幺,你送来的小灵通奶奶收到了,她很高兴,现在在学习认字,想以后自己给你发短信,今天中秋,奶奶和婶婶都在我家过的节,家里的月饼是莲蓉的,她们吃了好几个,你在外面也要自己注意安全,明年我考上潭城大学,就去看你。”
年晓泉望着手机里的字,牙齿咀嚼的动作微微停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把上面的字晕染得模糊一片。
她见路过的行人投来探寻的目光,便偷偷把眼泪压了下去,手机收回口袋,踩着脚下的影子往前走,直到瞧见路口那个高瘦的人影,才又停了下来。
白宴站在树下也不知看了多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原本染坏的头发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板寸,见年晓泉呆滞地望着自己,便伸出手来,脸色不悦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板寸啊。”
白宴的模样与其说帅,其实不如说是美,十八岁的大男孩儿,因为过于秀气,有时脸色一沉,还隐约带着些许雌雄莫辨的阴柔感。
但他平时一向不许别人这么说,随手扔了一包纸巾过去,语气便显得格外凶巴巴的,“本来长得就一般,哭得还这么难看。”
白宴过去身边的女人里也不是没有人爱哭,只是她们哭起来无一不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谁也不会像年晓泉这样,声音不大,但鼻涕一个劲往下流的。
年晓泉于是一下子变得有些羞涩起来,她见自己的手机被抢过去,便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到:“您…拿我手机干什么啊。”
白宴低头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漫不经心地回答:“给你们店长打电话。”
年晓泉“哦”了一声又问:“给我们店长打电话做什么啊?”
白宴侧头看过来,一张漂亮的脸上带起了怒气,“不是他说,今儿我不回来,你就得卷铺盖滚蛋?难道伍妤秋那个徒弟是骗我的?”
年晓泉于是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裘店长真这么说了。”
话音刚落,电话打通,那头的裘店长将手机接了起来,他兴许是刚被吵醒,又见是年晓泉的号码,于是语气显得很不客气:“我告诉过你了,如果不是白少亲口答应不计较今天的事,你就得给我好好走人,店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打我电话也没用。”
白宴听见他这话,乐了,“哦,你跟谁提规矩呐?”
裘店长那头一时间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低声道歉起来:“白…白少,您还没睡呐。”
白宴龇牙一笑,“是啊,所以我也挺奇怪,我都没睡,你怎么就睡了呢。”
裘店长虽然没见过白宴几回,但对这活祖宗的名号可算是多有耳闻,此刻干笑两声,话有些接不下去。
白宴倒也不为难他,直接让他穿上衣服到店里来。
“啊?去…去店里?去店里干什么?”
“我弄张高级会员卡,顺便充个五万块钱。”
裘店长只觉两眼一黑,望着外头浓重的夜色,压着嗓子问:“您怎么想着今天办卡了?”
白宴整个人往旁边树上一靠,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子办卡还得你来挑日子?”
说完,他也不跟裘店长废话,“啧”的一声,直接挂上了电话。
年晓泉被眼前白宴这一通“粗暴”的行为吓得神情有些恍惚。
白宴觉得她这模样跟家里萨摩耶有那么几分像,忍着上手抓两把的冲动,轻咳一声,一边迈步往前走,一边自我解释到:“我回去的时候想了想,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你,等我这五万块钱充完,你天天得给老子认错卖命。”
年晓泉无比乖顺地眨了眨眼,思考半晌,又忍不住歪着脑袋问了一句:“可您都没有头发了呀。”
白宴被她这话问了个踉跄,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傻子,开口咬牙切齿:“老子一群女人,两天换一个带过来,你管我有没有头发。”
年晓泉这下终于不说话了。
她一边觉得眼前这人道德水平有些低下,一边又觉得他实在孩子气得厉害,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跟他们村口那只老黄狗似的,你喂好肉它不吃,你不喂它抢着要。
年晓泉于是只能点头答了声“好”,伸手去接白宴递过来的手机,没想灯光太暗,一个没注意,手机掉在地上,往旁边滚了两圈。
年晓泉连忙弯着腰去草丛里找,她出来时工作外套留在店里,现在只穿了一件薄单衣,弯腰时,隐约露出里面白嫩的半截腰肢,一双长腿也因为弯腰的动作崩得紧紧的,被风一吹,贴在皮肤上,夜色朦胧里,就显得格外笔直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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