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顾析一时被他压制,跟只被抓住后腿的野猪似的,使劲呜咽两声。
年晓泉本来还有些尴尬的脸上,因为这一副场景终于没忍住,嘴边的肌肉往两边扯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皓泽对于年晓泉印象不深,原本以为这就是个清纯木讷的小土妞,现在乍一听见她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眉眼风流,还挺好看。
白宴白净的额头上冒出两根青筋,用巨大的意念控制自己没有在这里跟顾析大打出手,转身去了旁边的按摩房,顺道还把年晓泉喊上,张嘴让她给自己做脑部按摩护理。
顾析被李皓泽压得胳膊直打颤,嗓子发干,等好不容易被松开了,他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使劲拍了拍衣服,侧身看见一旁座位上坐着的女明星,眉毛往上一挑,有些尴尬地皱了皱鼻子,装作不认识似的咳嗽两声,拉着李皓泽一脸不悦地坐下来,手指指向不远处屏风后面的白宴,低声问到:“你俩刚才在打什么哑谜,还有,他头上那层毛是怎么回事儿?不准备跟他爹对着干了,改邪归正真要做个好学生了?”
白宴跟亲爹白玄宁的关系一向水火不融,这事身边的人都知道。
白宴为此得意非常,不仅整日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毛发在白玄宁面前晃荡;青春期之后,白玄宁压着他静心,他不但不静心,甚至还越发放肆,不仅故意在身边养了一堆莺莺燕燕,就连那个没大他几岁的继母都被吓哭过好几回。
李皓泽坐回自己的位置,抬手摸了摸头上还没烫完的小卷发,替自己感到心疼,“哼”上一声,语气不大好:“这还看不出来?为爱剪头呗。”
顾析脸上表情皱成一团,伸长了脖子,眼睛四处环视一圈,“爱?谁?”
李皓泽右手扶着他的脖子,使劲往白宴那边掰,“他身后那么高一姑娘你看不见?”
顾析当然能看见年晓泉,但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白宴过去身边的女人他多多少少都见过,头发不是金黄大波浪,就是棕色小卷俏,再清纯的也得有点颜色,像年晓泉这种清汤寡水的黑长直,真不像是他会有的口味。
他一时有些不能接受这样事实,往座位里一靠,便自我怀疑起来:“不可能吧,那么高一个儿,遮上脸就跟兄弟似的,他图什么呐,难道,这厮真有龙阳之癖,当初那些流言蜚语不是胡说的?”
李皓泽瞥他一眼,真诚安慰道:“你放心,就你这样,我表哥排着队临/幸也轮不着你。”
顾析哼哼两声,还是觉得疑惑,此时正巧年晓泉突然转了个头,眼神无意间往这边扫了一眼,顾析脑中一时精光闪过,片刻之后,便恍然大悟地拍起了大腿来:“嗐,原来是因为她长得像柳梦莹啊!”
李皓泽听见他这话,立马伸出手,把人再次捂住:“你这张嘴到底能不能消停会儿,我表哥是那种人嘛。”
顾析觉得李皓泽这完全是不明白男女之情的玄妙之处。
顾析自己对于爱情就很有研究,他从小自诩情圣,十五六岁就跟家里保姆的女儿搞上,之后床伴遍布世界各地,就连白宴今天带来的这个女明星,也是他以前睡过的,只不过那时他新鲜劲头过了,白宴又正好被学校里“同性”绯闻骚扰,于是两人一琢磨,便就此达成了“转手”。
顾析自认为跟白宴有着与子同“袍”的情意,所以此时见他鬼迷心窍,便格外伤感。
他倒不是对年晓泉有什么意见,年晓泉五官长得其实十分清秀,仔细打扮起来当然是美女,但她身上那一股子良家妇女的气质实在过于浓郁,仿佛你跟她谈个恋爱,就必定得是奔着结婚去的,不然,她就要一根绳子吊在你门口,以此才能成全两人这一段深刻的感情似的。
顾析向来害怕这样的女人,不论她是装的,还是真就这样,他都不建议自己的好友招惹。
所以,等年晓泉再回来时,顾析跟她说起话来,语气便不客气了许多。
年晓泉在“月色”待的这一段时间,早就习惯了客人偶尔的刁难,应付两句,面色不改。
倒是旁边一直坐着的女明星看不下去,借着做发型的借口把年晓泉喊到了身边。
年晓泉对她这一番解围心存感激,之后做起头发来,越发温柔了许多。
女明星见她这样,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毕竟,她之所以会帮年晓泉解围,虽也有不忍心的缘故,但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因为白宴。
白家这位小少爷性格虽说不上好,但做事恩怨分明,即便两人没真睡过,但这么久时间处下来,该给的好处向来不少,不像顾析那种人,花言巧语张口就来,躺一张床上的时候,仿佛你是他心尖上的人,没了你他立马能去跳湖,只可惜事后你才发现,他这人就是榴莲变的,心尖上站满了人。
所以,女明星看透了公子哥儿的本质,跟在白宴身边时,便时常懂得照顾他的脸面,如今遇上年晓泉这样的单纯姑娘,竟破天荒有了些种助纣为虐的感觉,一时坐在座位上,连眼神接触都不敢再有了。
一群人大张旗鼓的来,又呼朋唤友得去。
年晓泉把白宴送走后,脑袋里就像还充斥着顾析跟李皓泽说话的声音,有如两只公鸭子,嘎嘎嘎地叫唤。
杨安吃完饭,把她喊到身上,递过去一张补习班的时间表。
年晓泉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杨安指着上面的名字,回答:“我昨天晚上托朋友给你报的一个艺考突击班,这老师在潭城很有名,潭城师范的艺考在十二月,还有时间,怎么说你也得试试。”
年晓泉耳朵一红,知道杨安应该是看见了自己在电脑上搜的大学艺考的事,于是,沉默一晌,脑袋低下去,开口道谢:“让您操心了师兄,这个突击班学费多少,我明天拿给您。”
杨安挥手表示不在意,“这点钱我还是能给你出得起的。你啊,就好好的去学,虽然底子薄,但艺考的东西我打听过,三个月突击下来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已经跟店里说了,让他们把你重新调成我的助理,你中级发型师的位置空出来,裘尚特别乐意,还把你助理的工资提高了点,只是比你现在的工资要少,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少的,我私下里补贴给你。”
年晓泉听他这么说,连忙一个劲的摇头,“别,师兄您帮我报进这个突击班我就很感谢了,怎么能还让你贴钱。不瞒你说,我现在其实不缺钱,我进城之后一直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加上这几个月的工资,现在存折里都有七千多了。”
杨安见她这样说,也没坚持,听取妻子的意见,第二天给年晓泉在艺考培训中心的外面租了个单间,一个月六百来块钱的地方,面积不大,但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胜在安全清净。
于是,第二个星期,年晓泉就从员工宿舍搬了出来。
她现在是杨安的助理,时间空余出来许多,每天早上能在培训中心学四个小时的素描,中午吃饭时捡一捡之前的文化课,下午坐公车去“月色”上班,一般留到晚上七八点,如果客人少,杨安还会提早放她离开,回去参加培训中心的色彩课,到了周末,还有速写班。
白宴这一段时间像是也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他十月份之后被邵家断断续续安排了四五个高考家教,能来“月色”的时间,少之又少。
但因为当初他的会员卡是直接充在年晓泉名下,所以即便现在年晓泉已经降职成助理,他在她那里,也照样是唯一的高级会员大人。
白宴于是成了年晓泉上课之余,唯一需要应付的客人。他那些奇形怪状的情人,年晓泉起初还能脾气良好的哄一哄,等后来时间久了,她的态度也就慢慢变得敷衍起来。
有一回,白宴带着一群公子哥儿们逃课,醉意醺醺地被邵家老大当场抓获。
之后半个月,他直接给家里禁足,连“月色”也不怎么来了。
年晓泉好不容易安稳几日,刚刚松了口气,没想邵家一通电话又打到了“月色”的前台,指名道姓的让年晓泉去邵家,给白宴做发型。
“月色”平时虽然也会外借发型师,比如一些高档品牌的活动日,或是电视台来了太多明星,只是店里那些外借的发型师大多是杨安这样有名有姓的首席,像年晓泉一个小助理被外借的,还真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年晓泉于是认了命,唉声叹气的上路,带着整箱的工具到了邵家别墅,被佣人带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