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的头低的更加低了。
贺老爷就随着好友的目光去看小丫鬟的手,那手上,有很多痕迹,他能看出来的,便有咬痕,鞭痕,还有绳子勒紧的痕迹。
贺老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经历过情爱的男人,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自然知道,这个小丫头经历了什么。
等人走后,贺老爷四肢僵硬,就听见好友已经嘀咕了起来,“小巫儿怕是又被叫去伺候人了,啧,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今日都起不来了。”
贺老爷喃喃的反复他的话:“……小巫儿?”
好友便道:“是啊,小巫儿是这里的头牌——老贺,我都跟你说了,这里的姑娘花样多,你可得好好享受,你这辈子,因为胆子小,过的多苦啊。”
他说完低声的又说了一句,“就算是玩死了也不要紧,这里有人看护着——他们自己玩死的女人也不少,套上麻袋,捆绑上石头,沉到巫水河里去,神不知鬼不觉。”
他拍着贺老爷的肩膀道:“老贺啊,你既然来了,就出不去了。你也不要埋怨我,不是我带你来,就是其他人,你总是跑不掉的。”‘
贺老爷明白他的意思。他再胆小,可是会做生意,就不蠢。贺老爷说要想一想,回来就病了。
昏昏沉沉睡着,如今又被雷声惊醒,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看自己的手,捏了捏,疼,这才叹一口气。
这是真的。
他轻手轻脚的起来,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一点儿力气也没了。
丝州在先鲁的时候,就对青楼妓院并不管辖,青楼妓院里玩的东西,十分的杂,后来还有一种专门做给快出嫁姑娘看的生意,春宫图也流行的很,当时,丝州靠着这些青楼,就赚了不少银子。
丝州的穷苦姑娘,几乎是一出生就注定有一半去青楼,供人赏玩,她们最终的命运不是被折磨死,就是成了老鸨。
没有例外。
在别的州,或许有人还有人愿意买下青楼姑娘做妾室或者是外室,但是在丝州没有,因为他们知道,丝州无清倌。
后来丝州成了丝州,依法取缔了不少的青楼,青楼里的姑娘有一半被散了出去,有些被送去了徐州,有些被送去了别的地方做事情,但是有些选择回家。
这事情在当时还引起了丝州不少人的反对,因为在他们看来,朝廷实在是管的多。就是贫民,即便再感谢禹国带来了粮食和其他的福利,但是,他们也同样抱怨。
——因为针对他们丝州的情况,朝廷明令禁止卖女儿了。
朝廷的手怎么就管的如此宽呢?但是强制性的政令之下,他们也没有办法。倒是好几个女者报纸的人,还写信给京都,称颂了此类事情。
贺老爷当时忙着做生意,去年没水,麻的产量很低,要是不努力,便要倒闭了。可是在他忙着做生意的同时,那些贫苦人家,却又将女儿卖了出去。
因为穷,所以卖了女儿。
因为没下雨,更穷了,所以又卖了选择回家的女儿。
丝州的销金窝,从以前的青楼到现在的神仙俱乐部,都在吃这些穷人姑娘的血。
贺老爷颤抖着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下,镇定心神。
他想的很清楚,他绝对不能去喝那杯茶,也不能去碰那些被买来调教好的姑娘。
但是,他同样明白昨天晚上好友的意思。
要是他不答应,怕是家中人,也要有危险了,他们为什么要带自己去看那些高官?不就是吓唬他吗?
如今,他甚至分辨不出来从京都来的那些官,是好人还是坏人。
贺老爷闭上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妻子这时候也终于醒了,披着衣裳起来,问道:“你又被什么事情愁到了?半夜睡不着。”
她打了个哈欠叹气道:“你说出来给我听听,看看是什么芝麻大点的事情让你愁成这样。”
她好困啊。
贺老爷就愁的嗷嗷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个婆娘,他为了全家如此的坐卧不安,她还嘲讽他!
死到临头了。
他妻子就被吓了一跳,“你到底怎么了?”
贺老爷不敢说。
不说,说不定妻子还能活,说了,就活不了了。
他就哭着道:“你还说,我被雷吓死了,你还睡觉。”
贺夫人:“……说正经事情,别在这里瞎扯。”
贺老爷也不敢说啊,只能正经的道:“禹国马上就要跟秦楚打仗了,我害怕。”
说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哭的嗷嗷叫。
贺夫人:“……”
她白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德行。”
却也担心他,之前再胆小,也没哭成这样啊?但是无论怎么哄,贺老爷也不说,贺夫人无奈的再次翻了个白眼,也不哄了,大半夜的,还要睡觉呢。
于是也不再哄,只道:“你哭吧,哭完了,就喝杯茶水,医学报上说了,这样哭容易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