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是以,皇帝才作罢。
但这不过是父子之间做给人前看的一幕罢了,李琰早便让巫旋把当日情况述给父亲。在这半年多时间里,两边多有密信沟通,哪怕李陵回京过年被妻子怎样责问,也都没透过半点口风。
盛京城宫中圣旨传到边关,皇上龙颜大悦,特赐予当夜参加峭山关一战的李家军士兵绢布二匹,绿雀营另加甲衣一件,令将士们好不欢喜。
窦家军便显得恹恹的,那次打仗,领头将领一直强调要保留士气,打得总也放不开,后面骠骑大将军窦威受伤,又命大家护好主帅离开,使得一场仗打得糊里糊涂。其实若然当时合力抗敌,未尝不可简单取胜。如今看李家军士气盎然,谈笑和乐,不免个个有些憋屈。
李琰与三十名随去关外的绿雀营将士,在驻营修整了半个多月,便整装回京了。一路马不停蹄,到得京城时已然九月中旬。
盛京城的秋天,金风送爽,一路从延平门进城,两旁屋瓦楼阁层叠整齐。李琰骑骏马行在宽阔的道路上,京都清爽的风缱绻温柔拂过袍摆,心中是有悸动的。
到得齐国公府大门口,便见母亲与两房伯姆都站在阶前迎接。
昔年他出征,尚是十五六意气少年,如今俨然肩展脊直,窄腰长腿,硬朗修挺的军中武将。
云瑶夫人虽已年过四十,仍保养得安逸祥淡,走上前去拍儿子臂上的尘土:“我儿可算是回来,媒氏都快把台阶踏烂!”
李琰提到女子都怕,当下冷俊眉宇蹙起发窘:“如何前脚刚落地,母亲就与我提这个。”嗓音亦是清润低沉,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广阳公主虽笑得有点酸,脸上却难得乐呵呵:“老三这回算真出息了。”一边说,一边睇了眼自己那个纨绔儿子李瑞。
毕竟大房只在京中军职,二房自己那个驸马爷,就是个风流爱招事儿的,齐国公府的军功全靠三房赚来。如今齐国公府俨然势压英国公府,靠的还不是他们父子。
府上摆了丰盛的接风宴,两房堂兄,大哥李璟的小千金正当襁褓,二哥李瑞亦定了承顺伯府的孟大小姐,明年初夏成亲,四弟李瑀如果没猜错,应该跟着宫中四皇子混,但四皇子是混不出头的。
几个堂兄弟,因着小时候就被李琰的心计算得服帖,如今见得老三回来,难免兄弟情厚,很是畅饮了一夜。
李琰在家歇过三日,第四日宫中太监昌德传旨,他便一早换上军服,前去太极殿早朝面圣了。
他身高近七尺,生得英俊挺拔,穿武将狮虎常袍,腕绣对鹰,肩披银麟铠甲,墨发高束。身后随三十个绿雀营将士,亦个个身着戎服,脚踏黑靴,好生威武。
走到太极殿外,手捧长卷,屈膝谢恩:“微臣领命归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萧宥望着下方,目中含笑赏识,没想到三年多过去,竟俨然器宇轩昂、风姿飒爽。
“爱卿平身吧,进到殿前与朕说话!”
皇帝挥袖,让昌德去把那长卷接过来看。
李琰站起,高大英姿进得殿前,恭敬拱手道:“去岁峭山关一战,臣自窦将军与父亲出发两个时辰后,率绿雀营赶至西狭道。因站在山头所见蹊跷,遂留下三十名随身将士,故意被抓去俘虏。在敌营中半年多,这是微臣所绘的突厥作战图,先画于羊皮卷上,另摹一份呈给皇上,其余诸事,愿与皇上细禀!”
皇帝接过长卷,但见从大雁关、武安关、峭山关之外,关于突厥部落的分布、地形的周转,无一不详尽。
不由连连点头赞叹道:“好、好,此卷难得,有此卷何惧出关!李琰,朕记得你年少时便要报效家国,从军三四年,便已军功数件,峭山关一战更是力挽狂澜,如今又得这些佳绩,朕要重赏你!传朕的旨意下去,赐封李琰为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另三十名将士各升俸禄一阶,给假半年!”
朝臣们好不哗然,算算过了今冬李琰才满二十吧,这般年纪便已官至四品上,实叫人眼热不已。
然则后生前程无量,光明远大,可羡而不可及之!
“臣等领旨谢恩!”将士们叩谢领赏,皇帝命早朝罢后在勤政殿另行召见李琰。
勤政殿中烧着地暖,这样的深秋之际,地暖本烧得有些早,可皇帝旧伤频致骨痛,尤怕冷凉季节。因着骨痛,许多事亦多感费心,都是叫纪皇后一并坐着,听着拿主意的。
大晋王朝女子本独立,有许多地位。朝臣们虽然一开始不习惯,然而想想皇帝早前年轻时就已如此,眼下不过是把皇后从屏风后移到了朝前罢,倒也无什么话可说的。
东宫太子英明神武,中宫皇后便地位稳当,二者本相辅相成,也没人敢有意见。
这厢皇帝萧宥坐在正中的龙案上,问道:“方才在朝堂上,李琰你说有蹊跷,可有什么不好讲明的,这里都是朕倚重的老爱卿,但讲无妨。”
李琰看去,一个御史台御史阮大人,一个中书令柏大人、一个林太傅。很不错,越是德高望重的老大臣,此事便越发一击中的。
李琰颔首微顿,做一脸郑重应道:“那场仗,微臣发现窦将军与阿史那拙儿有猫腻,遂假意被俘出关,这半年多来,一应证据业已搜集完善,骠骑大将军窦威不仅号令手下通敌,更私运大晋军饷军粮与兵器送与突厥,以达成暗地密谋!”说着,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当时场景。
“混账!窦家是多少年旧族,护卫家国何等功劳,尔等小将竟敢如此诬蔑?”中书令柏大人因上月才吃过窦家的酒,此时听得难免脸上羞耻,咬牙怒驳道。
李琰却也没避讳,这件事,他就希望越多的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难遮掩,处理更利落。
他本是个睚眦必报,有仇报仇的性情。昔日窦威既能在战场上那般置父亲与李家军于死地,如今不过以牙还牙罢,不然将来死的是自己。况通敌之罪岂容姑息?
他便悠然从怀中掏出证据,不亢不急道:“柏老大人先莫动怒,这背后当然不止窦家一个所为,还有贵妃与二皇子殿下。这些书信与账目往来,微臣皆有搜获,事关重大,不敢隐瞒,还请皇上亲自过目!”
话毕,便将窦家、二皇子及阿史那奎其的书函、盖着部落印戳的军资收条明文等等,全部让昌德呈上去。
一席话听得在场的都骇然。不仅大臣,连同帝后都万般震惊。
吕贵妃平素宽宏大量,谦敬忍让的品格,什么事儿都皇后姐姐长、皇后姐姐短的,而且儿子也送去皇寺清修,不参与争斗,以至于纪皇后这些年都无有放在心上,尤其这二年怀小皇子、生小皇子,更是分去了不少心思。
没想到这对母子俩竟然在背后图谋皇帝的宝座。
尤其正值中年,因为骨痛渐感吃力的皇帝萧宥,更是非常忌惮的。
而英国公府,做为皇帝亲亲的母舅家,平素多么倚重,竟因为太子没选他家大小姐为正妃,而改弦更张。
这窦家大小姐,想来也是个没有大气的,要知道以窦家的实力,哪怕现在太子潜邸时是侧妃,等过了些年,后宫争宠之事一多,便是侧妃谁又能知道登基后会不会被封皇后,却置气地嫁给了别的贵族,就这样也委实没有为后的胸襟。
纪皇后瞅着皇帝凝眉忧怒的神情,便说:“皇上,此事乃通敌谋逆之罪,做为皇家子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此事不可马虎。”
当然要严办了,身为皇子与贵胄,俨然通敌,让那些镇守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情何以堪。
虽然儿子多,可到底是老二。皇帝有些于心不忍,遂又问:“可还有甚么人证之类?”
自然有。李琰又让人把乔装改扮带入宫里的圆通和尚领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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