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贝哭了许久,直到喉咙几乎完全沙哑,上气不接下气,才又抬起头,抑制不住地打着哭嗝:“大姐死了?”
那场直播实在传播得太广,小王女自然也不例外,因此,她收到大王女死亡的消息也并不让人意外。
颜夕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嗯。”
“大姐利用我害了姐姐?就是做鲜花饼的那一次,对不对?”莱贝金色的眼睛红彤彤的。
颜夕:“……不算,和贝贝一点关系也没有。”
莱贝一句一句地问,颜夕一句一句地答,直到小姑娘累了倦了,头都抬不起来,一点一点的,颜夕才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放在了柔软的榻上,盖上了薄薄的被子。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一切都和五岁的莱贝无关,她确实也想到了除去特殊浊气的方法。
颜夕掖了掖小姑娘的被角,走向了云床一侧。
空间器中的长颈玻璃瓶被攥在了手心,瓶盖被打开,氤氲着淡淡腥味的奇怪药味萦绕在鼻侧。
——是之前她被黑色雾气侵染时,酆子石给她的特殊“安眠药”。
幸运的是,虽然陷入了昏迷,但凯特仍然保留了吞咽的意识,没费多大力气顺利地将药丸喂给了凯特,颜夕控制着净化之力在他体内流动,观察着浊气的变化。
没有任何作用。
她眉心微动。
为何在她体内能除去黑色雾气的药丸在凯特身上却没有任何效果?特殊浊气是同源的,药丸是完全相同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净化师的身份。
“雪团。”她平静道。
颜夕看着云床上气质不凡的青年,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一只雪白的毛绒绒,粉嫩的猫爪拽着她的裤脚,亲昵娇软地腻在她的怀里,朝她喵喵喵,陪她杀浊化兽,却讲究地要擦沾了血渍的肉垫。
虽然放下了,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她咬着牙,唇边却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下一秒,周围的净化之力瞬间高速流动,颜夕闭上眼,一点点控制着精神力……
切割灵髓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才怪,颜夕的额间忍不住溢出冷汗,脑海中像是有万千根细针同时刺入,又像是锋利的刀刃搅拌着脑髓,除了痛还是痛。
等到空间中浮现出芝麻大小的金黄色流体时,颜夕已然扶住了床沿,大脑像是重锤敲击,几乎稳不住身体。
金黄色流体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乳白色光点萦绕流动,像是坠落的繁星,美不胜收。
第68章黑市龙头大会
金黄色的流体被青年的身体缓缓吸收。
颜夕的净化之力仍然萦绕在莱特身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莱特体内原本沉眠的“安眠药”在灵髓的作用下瞬间焕发了生机。
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从青年身体内部溢出,又被周身乳白色的光点净化,他长长的睫羽颤了颤,缓慢睁开了双眼。
“殿下……”
莱特金黄色的瞳孔中还带着些许迷茫,似梦非醒的状态,声音沙哑,像是在确认什么,整个人难得的脆弱。
颜夕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扶在床梁上的右手:“我没事。王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少女肌肤如玉,冷白色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眼角潋滟,因为切割灵髓的痛楚还染着一抹诱人的薄红,如同一只诱人采撷的海妖,勾魂夺魄。
偏偏声音却是极冷的,王上的称呼更是拒人千里之外,莱特愣愣地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少女,心中却抑制不住地生出了许多恐慌,仿佛两人之间跨越了千山万水,面前之人随时可能乘风而去,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
“我……”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因为身体的虚弱微微踉跄,等他直起身体时,少女已然退到了他不可触及的位置。
“王上看起来似乎已经大好,体内的浊气也几乎消失得差不多了,”少女的声音清清泠泠的,平静地叙述着之前发生的事,“不知王上是否还有之前的记忆,您在大典上忽然失去了全部的神志,无差别攻击众人,百姓们都十分恐慌,还希望王上早日主持大局。”
“我知道,”莱特垂下了眸,遮掩住眼神深处的失落神色,半晌,他抬起头,声音中是不加掩饰的关心,“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了殿下,不知殿下是否有受伤?”
“我没事。”
不得不说,莱特生了一副好样貌,本是冷峻贵不可言的模样,如今做出这幅失落担忧的表现来,像是一只小心翼翼讨主人欢心的家猫,试探着伸出粉嫩嫩的肉垫,让人忍不住心软。
莱特作为雪团和少女生活的时间最长,自然也知道怎样能让少女最心动,怎样是少女最喜欢。
“殿下此次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又神机妙算,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我的性命,”莱特定定地看着少女,眼神中全是赤-裸裸的深情,“大恩无以为报,怕是只有……”
以身相许。
最后四个字还未说出口,颜夕已然开口打断道:“王上仁义,这次王城势力大清洗,必然会有不少贵族头衔空缺,不知能否向王上讨要几个?”
这算是另一种名义上的挟恩求报,但少女语气坦然,言语之间落落大方,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莱特顿了顿,最终还是应了一声,面上充满了苦涩的叹息,喉间溢出的苦味,像是生吞了许多的黄连。
颜夕:“王上大病初愈,早些休息。”
她礼貌地招呼了一句,不等莱特再回答,便平静地转身离开。
直到门口,她才听到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似乎风一吹就散了,却像是压抑着的万千复杂的情绪,都凝聚成了一句话:“殿下,我心悦你。”
颜夕的脚步顿了顿,而后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宫殿,一时寂静的空间中只有她有节奏的脚步声回响。
待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处,身后的青年才收了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模样,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深邃的光。
“殿下……”他嘴唇翕动,轻声呢喃一句,那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才被轻轻吐出,说不清的眷念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