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透明的清水流过细白的五指,烘干机下方喷洒出温热的空气,镜子中的少年,清纯的五官中含着妖娆的媚意,一双眼睛清澈如泉,偏偏眼角鲜艳欲滴的泪痣点缀其上,诱人采撷。
是一张极美的脸,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黑市最顶级的头牌之一。
少年勾了勾唇,镜子中的影子里也露出些嘲讽之意,稍纵即逝。
“阿珏,”身后的阿玉从隔间中出来,纠纠结结地站到了镜子面前,一边冲洗双手一边咬着唇,最终还是有些不赞同地小声道,“你之前不是说是被家人卖进来的吗?”
他和阿珏是同一批进的黑市风月所,关系向来很好,但阿珏和他不同,他是被家人贩卖进来的,因此对他们充斥着浓厚的仇恨,经常和他念叨这件事。
后来,阿珏在黑市得了势,便利用一个机会让那些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他还插手帮忙了。
但为什么在殿下面前阿珏还要那样说呢……
这是不对的,阿玉的唇畔被他自己咬得越发靡丽,像是点缀着露水的海棠,勾人得很。
是啊,是不对的,阿玉总是这么善良,出淤泥而不染,纯洁动人。
阿珏侧身看他,唇角的自嘲之色转瞬即逝,很快调整好表情,漂亮的眼睛里眨眼蒙上了一层薄雾,声音中也带上了哽咽:“阿玉,我不敢,大人那么好,我怕大人嫌弃我……”
阿玉懵懂地眨着眼,有些不解:“大人为何会嫌弃你?”
他的眼神无比的纯粹,没有任何的讽刺意味,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问题。
阿珏的眼神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色,看起来更加可怜巴巴,脆弱地倚靠在了墙壁上,细白的手指上泛起点点红痕:“阿玉,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人,能遇上大人这般好的女性简直是上天恩赐的运气,万人难得一见,最重要的是,大人对我们的态度还这么好……”
说到这里,他已经小声抽泣起来,忍不住难过地捂住了脸,清晰透亮的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我希望大人能多看我几眼,能记住我,可是我是这样的出身,有那样令人恶心的家人,我不配,我很害怕大人会嫌弃我……”
“但是他们已经死了,这世上除了你我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嫲嫲也不知道,所以只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真的希望我能有一个温柔的妈妈,是被迫卖进了黑市,我希望大人眼里的我也是这样的……”
阿珏脆弱地站直了身体,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精致动人的面颊上已然布满了湿润的泪痕,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般紧紧地攥着阿玉的手,带着最诚挚的祈求:“所以,阿玉,你会帮我隐瞒的,对吗?”
阿玉咬唇咬得更加用力,但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极轻:“嗯。”
能在风月场所安全生活这么多年甚至有如今的地位,他也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只是,他总觉得,大人是不一样的,是他不愿欺骗的人——但是,阿珏也是不一样的。
“阿玉,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亏我之前帮你那么多次。”阿珏露出感动的笑容,眼睛中似乎闪着微光。
顿了顿,他又试探着询问道:“对了,你是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吗?你的家人,例如说母亲,有没有可能还在人世……”而且身份不菲。
“不记得了。”阿玉摇摇头,神色中除了几分稀薄的怀念,并无悲伤。
看阿珏的脸上的担忧,他不由得笑了笑,语气中带着笃定:“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有的话,那也不是我的母亲了。”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阿珏摸了摸眼角的泪痣,乌黑的睫羽像是脆弱的蝴蝶,他定定地看着面前宽慰的少年,应了一声:“好。”
既然曾经的泪痣因为那次意外被毁了,你又自己亲口承诺说不要那个母亲了,那就不能怪我了,对吧?
——我最亲爱的朋友。
“好啦,快回包厢吧,不然若是大人回去了我们还没回去可就不好了。”见好友的神情缓和下来,阿玉这才笑着拉着手走向了包厢的方向。
他加快了脚步,整个人在前面拉着好友前进,自然也就没看到身后好友眼中暗沉的光,幽幽地看着他的侧脸,神色莫名。
包厢内仍是歌舞升平,被消耗的各式美酒又被重新呈上,甚至因为半醺的特殊状态,黑市的众人都更加放肆,包厢中弥漫着糜烂的味道。
莫三扫视了一圈,才看见角落里独坐的红袍少年,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琉璃盏,目光偶尔从靡丽的场景中划过,却没有生出半点波澜。
他目光微动。
如今X组织的那位XY小姐说是出去透透气并不在包厢,这位身边恰巧也没什么人,正是最好的时机。
看着面前桌上的美酒,莫三随意地径直灌了两瓶下去,又在衣领衣袖各处都倾洒了点点酒液,确保全身都是酒味,这才摇晃着脚步往角落里走去。
高台上偶有几道目光投下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戏状态,那莫斯和雷西的眼中更是染上了几分玩味。
“喂,你是XY小姐手下的人吧,一个宠物?暖床的?情人?”莫三脚步不稳,直直窜到了红袍青年的旁边,一下栽倒在座椅一侧,面上却仍挂着醉醺醺的笑。
媚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身形极快地闪到一边,没让那人挨到一点衣角:“莫三?”
余光瞥到那人衣服上的标记时,媚奴很快认出了身份。
莫三眼底流淌过诧异之色,很快被上头的醉意覆盖,醉眯眯地打量着身边的青年,“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哦……”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唇畔在青年的耳垂处擦过,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之间,姿态暧昧,眼神中是毫不遮掩的欲色,令人厌恶。
媚奴神色不变,一边给骑士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边挑了挑眉:“哦?”
“你是风月之地出来的对吧,生在另外一个黑市,”莫三醉意朦胧地笑,语气中却是不加掩饰的刻薄,“你应当连大人的侧室都算不上,不过一个物件儿,你猜若是大人有了正室,可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在黑市里付出无数心血,率领兄弟们打下一片片土地,最后却被摘了桃子,一无所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能甘心吗?”
这是明晃晃的挑拨以及试探了,但这种最低劣的手段往往会起到极大的作用,毕竟,他说的,字字句句可都是事实。
“我是大人的人。”听到这话,青年似乎被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是最后的倔强与坚持。
不知是在告诉莫三,还是在说服自己。
知道计划奏效,莫三半醉的面上笑容更加真实,他的唇畔若有若无地擦过媚奴的耳垂,直至那里被染上了醉人的薄红:“你猜,你在大人心中到底有几分地位,若是我这样对你……你那大人会怎么做?”
他舔了舔耳垂上那一点薄红,喉间溢出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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