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市远隔一千多公里的西陵县红河镇某处老楼房里,盘着长发的贾宝玲皱眉看着聊天页面上的内容,陷入了烦躁的情绪。
卧室外是嘈杂的麻将机和麻将的声响,声响之下,她听得见隔壁卧室里张庆宗跟人打游戏的脏话声……杂乱,无序,贾宝玲不禁多想:一向听话的陈玄风怎么会突然问起来这个,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不会应该不会,没有人告诉他任何消息……
外面又输了一局的张东海踢了一脚麻将桌的腿,喊道:“宝玲!出来给我泡杯茶!”
贾宝玲不耐地把手机丢在床上,从逼仄的厨房拿出开水瓶到客厅来,拿着张东海手边的玻璃杯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大哥要吗?”贾宝玲问同桌打麻将的张东海的亲哥张东山,“要重新泡茶还是加点热水?”
张东山的手气跟他的亲弟张东海的手气一样差,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晚上麻将打下来,就他和张东海输了快两千了,他叼着烟随意道:“加点热水,打完这一局不打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张东海也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多打几局,下一局就赢了。你要相信,一定会赢。”
“赢的永远都是下一把。”张东山没好气地说,“局局都输。”
半个小时后,打麻将的人都散去了——张东山不肯再打,他输了两千多,怕回去遭骂,及早收手。不过他没离开,房子里剩下来的都是张家的人,张东山看着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的张东海,又羡慕又酸,“你现在可好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房有了,车也有了,真是好命啊。”
“哎,大哥你这话说的。”说起房和车他确实心里舒坦,像是喝了一口酿了五百年的国窖,哪怕刚才输了两千五,也放宽心丝毫不当回事,换在以前,身上背着一个天天往上窜个子的宝贝儿子,什么都没给他置办,他打麻将输几百都气闷一晚上,“还不是靠大哥给我们出谋划策,都是大哥见识多。”
“嘿嘿。”张东山不禁得意,笑出一口烟熏的黄牙,又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我不帮你我帮谁,我就只有两个赔钱货,只有庆宗一个侄子,以后还得靠他给我养老送终,牌位前磕头孝敬。”
“这算什么!大哥,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他当然要孝敬你,生前照顾伺候,死后捧灵摔盆,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两人说说笑笑,贾宝玲也跟着笑起来,脸上都是轻松愉快。
说了几句,张东山突然道:“陈玄风什么时候发工资啊?我那些债主现在一天催我一次还钱,我很急啊。”
贾宝玲连忙说:“我刚才问了,说还没发,但是快了,去年也是这时候发的。就是有个问题……他问我……他爸给他存的三万块钱那张卡在哪里……”
“什么?”张东海不满,“问什么?那张卡的钱我早就用完了,他要卡干什么?难道是在怀疑什么?小畜生,把他养这么大,他好意思跟我提起钱来了……”
贾宝玲也不高兴:“白养他那个白眼狼了,我没回他,要也没有,难道还要跟我闹起来?他敢!”
张东山在一旁听着,一根烟抽完,烟蒂他随手丢在地上踩灭,他的心眼比张东海和贾宝玲都多,叮嘱说:“他再蠢再良善,要是发现了我们骗他拿治病的钱去给庆宗买房买车,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在学校还好,离得远不能回来,寒暑假可千万别处纰漏,还等着他打钱过来还房贷和车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