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美凤讥讽道:“你一个假闺女都能煽动宿家人对付我们,她一个真的难道就不行?”
宿淼耸肩,挺无所谓:“大家都知道我任性小气,她很善良孝顺,不是吗?”
这时候还没有出现“人设”一词,但宿淼已经领悟到人设翻车的奥秘了。
杨美凤心里对宿淼存着厌恶,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论用什么手段在宿淼这儿都拿不到一丁点好处,这人心眼不知怎么长的,软硬不吃。
她更担心宿淼说到做到,真把她和车满铜的工作给弄没。
要知道,等着岗位空出来的人可不少。
她气不过,也不敢伸手打人,便对着宿淼破口大骂。
什么脏的臭的词通通轮了一遍,听得韩勒青筋暴起,好几次想立马把人丢出门,都被宿淼眼神制止了。
等杨美凤骂累了,宿淼才笑着将半罐麦乳精,几个放焉的苹果递给她。
话说得可动听了:“哎,谁让我被赶出门了,除了这房子真是啥也没剩下。妈,你就将就点拿着吧,免得别人说你来女儿这还空着手回去,那多没面子啊。”
杨美凤又想骂人了。
刚一张嘴,就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发疼,她愤怒难平地瞪着宿淼。
宿淼笑眯眯的,随她瞪。
杨美凤抢过麦乳精和苹果,气冲冲往外走,宿淼赶紧跟上去。
等人出了大门,她就站在门边,蛾眉轻蹙,神色担忧地大喊道:“妈,下次爸再打你的话,你千万别忍着啊,咱去找公安,去找厂里领导,他们肯定会帮你的。”
杨美凤咬牙,恨得不行了。
这可真是个孽障!专门来克她的。
脚下跑得飞快。
第25章
杨美凤越走越远,宿淼一路目送,脸上仿佛戴了完美面具。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担心母亲、却又拿顽固的母亲没办法的乖女儿。
等杨美凤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宿淼才心事重重的收回视线回了屋。
等把大门一关上,什么担忧什么发愁通通消失了。
耷拉失落的眉眼顿时变得飞扬又得意。她双手叉腰,目光看向墙外,忍不住自吹自擂:“哎,这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聪明绝顶又美得无与伦比的人呢。
撺掇杨美凤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夸完自个儿,宿淼又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感谢新社会,感谢冯云之推我下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自己真是因祸得福了。
要搁在大盛,她哪敢这样对人说话,遇上绝对强权从来只有沦为刀俎上鱼肉的份儿。
别说当面反抗嫡母,便是私下言语有失,被嫡母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知晓,第二天嫡母便能罚她。
连借口都不带找,只一句“姑娘家贞静才好找婆家”,便打发她到祠堂跟里面的牌位作伴。
如果她不服,敢当面挑战当家主母的权威,恐怕第二天,哦,不,当天晚上就被破席子裹了扔进乱葬岗。
死了还不行,还得被安个“淫奔”或是“突发急症暴毙”的名头。
这般一想,宿淼对冯云之的恨意都消减了不少。
一想到自己在千年后逍遥快活,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冯云之则被困在大盛受着吃人的礼教,宿淼很难不幸灾乐祸,不禁桀桀笑出声。
“傻笑什么呢?”
韩勒见她久久没回来,担心杨美凤再出幺蛾子,赶忙出来寻她。没想到这丫头叉腰昂头,站在太阳底下乐呵。
小模样傻呆呆的,全然不见十分钟前斗唇合舌,以辞取人的姿态。
怪道说人有两面。
他的小姑娘又何止两面,他想,再也不会有人如她一样,既刁钻又单纯,既薄情又心软的了。
宿淼嗔他一眼:“我乐意,你有意见吗?”
韩勒:“姑奶奶,我哪敢!”
“对了,怎么还没去街道办上班?”除了元旦春节五一等重大节日,不管是单位还是工厂,平时都没有假期。
哪儿来那么多时间让她呆家里磨洋工。
说到工作,宿淼也觉得奇怪。
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道:“如果我没有到工作单位填档案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不是单位的员工?”
昨日她将麻姑贺寿图送过去,便去了梧桐街街道办。
当时办公室只有一个年轻姑娘,听到自己是来报道的,想也没想就让她先回家,等主任出差回来她再过去报道。
宿淼这些日子虽看了不少书,小到常识,大到法律规章,这些她隐约有数。但具体到某个单位新人报道的流程是如何,她委实不清楚,也没有途径知晓。
自然,她可以回大院找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