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宫梧桐兴致勃勃看着近在咫尺的九方宗,“我‘亲自’为小徒儿下寒潭捞剑,身上怎么可能一点寒意都没有?等会我可得好好邀功呢。”
明灯:“……”
做个人吧。
明灯犹豫了一路,终于试探着道:“小圣尊,你就这么放过江巳了?”
宫梧桐的眼睛很奇特,能看到世间万物的生机,如同河流似的从他眼底流过。
既然他的眼睛看到江巳生机未绝,今日那江巳就不可能死,或者会寻找其他法子回生。
“哪能啊。”宫梧桐足尖在一片香樟叶上一点,身形翩若惊鸿落到九方宗门口,“我在他魂魄里下了追引,打算看他什么时候汪着找他主人去。”
明灯见他有主意,也不再过问。
红尘苑中。
越既望和睢相逢因在魔族做炉鼎同病相怜,两人住处极近,下了堂后凑到一起去研究剑招。
睢相逢体弱,不通剑道,但宫梧桐那斩破巨石的惊天一剑令他神往,根本不想去学医术和毒术,硬要像个孩子磕磕绊绊的练剑。
越既望练了一整套剑招后,见睢相逢拿木剑砸了好几次脚,终于忍不住,道:“你浑身上下全是药和毒,就该去做医修。”
睢相逢捡起剑小声嘀咕:“我想跟着师尊学。”
越既望骂他:“但你起码能把剑拿稳,要不然师尊教你什么?剑砸脚背玩儿吗?!”
睢相逢被骂得缩了缩脖子,顾左右而言他:“师兄,你有没有觉得好冷啊?”
“没有。”越既望斩钉截铁,“是你自己太虚了!”
睢相逢“哦”了一声,好一会又委屈道:“可真的越来越冷了。”
越既望也后知后觉到了,他垂眸看着脚下的青石板都开始结起寒霜了,皱着眉顺着那寒气袭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拐过抄手游廊,方才还是绿意盎然的红尘苑像是一夜之间进入了冬日,冰天雪地,就连盛开着的兰花和昙花骨朵都结成了寒霜,微微闪着光芒。
一旁的梨花树全是霜雪,四处结着霜花。
越既望愣了好一会,快步走到寒气源头,重重拍了拍明修诣紧闭的房门。
“明修诣——”
内室,明修诣衣衫被冻在地上,整个身子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丹田冒出一股雪白的寒意,如同烟雾似的一点点在半空凝出一个冰雪筑成的人形。
那是真正冰筑成的人,瞧着像是刚出生的奶娃娃,它全身雪白,面容也像是寒冰雕琢而成,隐约瞧出和明修诣幼时一般无二的稚嫩脸庞。
明修诣缓缓张大眼睛,惊恐看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冰筑成的人竟然还会动,它缓缓抬起手,一股股黑雾从明修诣经脉中冒出,一点点缠绕到那冰手上。
黑雾缠上后,竟然让那冰做的手泛起了肉色,一点点变成真正的人手。
它打量着那只突兀的人手,视线幽幽看向明修诣,仿佛孩子牙牙学语,一字一顿。
“魔息……还、要。”
明修诣浑身冷汗直冒,最令他惊悚的是,周围明明如同冰窖,他却察觉不到丝毫寒意。
“它”还在用无实质的眼睛盯着明修诣,像孩子索要糖果似的,催促:“魔息。”
明修诣几乎要崩溃了,强作镇定,但语调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你……你是什么东西?!”
它歪歪脑袋,无法理解明修诣的话,只是将那只突兀的人手朝明修诣探过去要魔息。
就在这时,越既望久唤不应,直接不耐烦地一脚踹开了门:“这么久不应你关着门自个儿生孩子呢?!这冰雪是怎么……明修诣!那是什么鬼东西?!”
明修诣怎么说也是个半大少年,他被吓懵了,第一次慌张到口不择言:“不、不是孩子!”
越既望:“……”
第17章如履薄冰
越既望一副好根骨,因在魔族待太久,经脉中也不可避免有了魔息。
他一出现,那还缠着明修诣要魔息的小雪人倏地将头一转,眼睛直勾勾盯着越既望。
不知为何,明修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本能道:“快走!”
话音刚落,雪做的人面无表情抬起手,朝越既望甩出一条仿佛鞭子似的雪雾。
那寒意太强,还未到面门,越既望便感觉一股钝痛的麻意密密麻麻往骨子里钻,他反应极快,手中凡剑往前一挥,微弱的剑意撞到雪雾上。
雾气一分为二,斜斜擦着越既望的肩膀擦过去,明明没有直接碰到,却将越既望半边肩膀彻底冻上。
越既望悚然一惊,噔噔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肩膀愕然看向那还没他大腿高的雪团子。
他半条手臂手几乎被那寒意直接废掉,好在并非握剑的右手。
越既望极其能忍痛,眼睛眨都不眨执起剑柄往左肩上一撞,寒冰带着一层皮肉簌簌掉落在地。
凡剑一挥,在半空划过半圈煞白的剑光,越既望舌尖舔了舔尖牙,死死盯着那宛如杀器的雪团子,眸子罕见露出一抹嗜血的光芒。
“来!”他一抖手腕,厉声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