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着笑将那支蔷薇藏在身后,信步闲庭走到了小院中的一个摇椅旁。
摇椅上躺着一个衣着白衣的女人,她神色恬静,双手合拢着放置在腰腹上,脸上未施粉黛却美艳至极,那微微垂着的羽睫长得在眼底洒下一圈阴影,好像翩然落下的蝴蝶羽翼。
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似的,手腕上一圈红绳上全是生机,缓缓润养她的身体。
李南枝像是怕惊扰了她似的,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轻笑着柔声道:“猜猜看今日我摘了哪朵花给你啊?”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李南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像是听到了回答似的,笑着道:“猜对啦,白羽果然聪明。”
他说着,将藏在背后的花温柔地插在白羽的鬓发间,注视着她的眼眸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深深爱意。
李南枝坐在摇椅旁陪着她一起晒了会太阳,余光扫到白羽手腕上的红绳似乎越来越淡了,“啊”了一声,从袖子里抽出另外一根红绳来,轻柔地缠在白羽腕上。
那晒太阳的女人原本逐渐灰白的脸色再次变得红润美丽。
“生机支撑不了多久了。”李南枝将白羽抱在怀里,喃喃自语道,“那上好的殉剑骨恐怕不太好取,小圣尊的灵骨虽然好用,但九方宗那群护短的狗太凶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有时候是说灵骨的事,有时候又说的是平日里那棵蔷薇藤生了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似乎是不敢停下来,好像一旦安静降临,就会将他从虚妄的幻境直直拽会冰冷的现实。
李南枝抱了怀中人说了一会话,突然仰头看了看天空。
晴空万里无云,他却突然道:“要下雨了。”
说罢,李南枝轻柔地将摇椅上的人抱起放回了内室,还将门窗给掩好了。
他缓慢走出内室,手腕微微一垂,一把剑倏地出现在手中被他紧紧握住。
下一瞬,一道剑光直直从门口劈来,只是一下就将这个小院子上布下的禁制给劈开。
一声琉璃破碎的声响,宫梧桐一身紫衣,手持玉剑踩着破碎的门槛而来,脸上依然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李南枝。”宫梧桐拿剑指向他,笑着道,“你许久不来寻我,我只好前来找你叙旧了——不知可有时间啊?”
李南枝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他一抖手,剑锋破空发出一声嗡鸣,含笑道:“小圣尊大驾,自然是有的。”
话音刚落,两人手中的剑便撞在一起,一击便将那蔷薇花墙撞得花瓣漫天飞舞。
两个化神期的交手堪比撼天震地,两个元婴一个金丹根本没办法插手。
三人站在远处,瞧着两人几乎将旁边的山给夷为平地了,越既望幽幽道:“所以为什么师尊要带我们三个拖油瓶过来?”
睢相逢想了想:“可能是为了炫耀他有多厉害多威武,让我们来给他捧场的?”
越既望和明修诣悚然看他,不敢相信睢相逢竟然是如此看待师尊的。
太放肆了!难道在他心中,师尊就是这等狂妄自大又肤浅的人吗?!
越既望和明修诣细想了一下,又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师尊就是!
睢相逢十分自信:“我跟在师尊身边时间最长,听我的准没错。”
其他两人细想顿时觉得言之有理,便纷纷观摩起师尊那花里胡哨连抹人脖子都得先孔雀开屏一番的剑招来,打算等师尊打完,好好捧一捧师尊。
明修诣他看了一会后,突然道:“那李南枝是不是比之前更弱了?”
睢相逢问:“何出此言?”
“上次我见到他时,他几乎能和师尊打个平手,逃走时连小师叔都没能抓住他。”明修诣皱眉,“可是现在……”
他仔细看了看被宫梧桐一剑扫出去险些伤到脸的李南枝,想了想闭上眼睛催动寒冰灵种来感知面前的灵力。
好在宫梧桐在出手前已经下了一层结界,避免化神期的修为扫出去将周遭夷为平地。
在明修诣的感知中,周围全是两个化神期暴烈的杀意,根本无法追踪灵力来源。
不过明修诣十分有耐心,沉下心来感知半晌,神识在瞥到在混乱战场上仿佛头发丝细弱的一根灵力,倏地睁开了眼睛。
“找到了。”
越既望认真看了半晌师尊仿佛跳舞似的剑式,根本没听两人在说什么,闻言疑惑道:“找到啥了?”
明修诣和睢相逢不约而同无视了他,睢相逢道:“是受重伤,还是有人分走了他的灵力?”
明修诣:“后者。”
他一抬手,指向不远处那在化神期交手的灵力激荡下却一直完好无损的小房子:“在那里。”
睢相逢一挑眉:“难道这人兜兜转转取了那么多人的生机,是为了……”
“管他为了什么?”明修诣已经面无表情拔出了玉钩剑,“他在交手时也要护着房里的人不受伤害,那自然就是他拼死也要护着的软肋。”
可就算有再多的苦衷,也不是他随意戕害认命的理由。
明修诣避开两人交手的地方,足尖一点用寒冰灵种的灵力裹挟着全身,势如破竹冲了过去。
只是才刚过来,越既望不知为何也追了上来。
明修诣:“大师兄?”
“我来帮你。”越既望面如沉水,满脸写着可靠。
明修诣也没拒绝,轻轻一点头,却听到越既望又道:“我们要去干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