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之人沉沦情欲,墨守成规之人叛逆放浪,总能让人有种扭曲的期待。
明修诣态度疏离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任谁见了都会称赞一声温其如玉礼数有加。
霜下客看着那张不笑都带着三分温柔之色的脸,隐约觉得现在的明修诣就像是带着一面温润如玉的假面,哪怕觉得不对,却也窥不出半分异样来。
霜下客心想这孩子年纪轻轻心神比普通同龄人要沉稳得多,不出意外,未来必成大器。
他也没在乎明修诣的疏离,问道:“有什么事吗?”
明修诣客气地将宫梧桐想要个新玉牌的事一一告知,而后将那破碎的玉牌拿出来,带着歉意道:“是我失手打碎了玉牌,望您不要见怪。”
霜下客松了一口气,心中嘀咕:“我还以为你是对小圣尊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过来找我商量呢,原来破碎的只是个玉牌。”
白操心了。
“无碍无碍。”霜下客笑着将玉牌拿回来,笑着道,“我们这一行的,别的没有就是玉牌多,毕竟是吃饭的物什,每次出门都会带上几百个到处发的。”
明修诣:“……”
明修诣噎了一下,见宫梧桐特意让他出来找霜下客换新的,他还以为这玉牌是什么了不得的重要东西,原来是此人随手就能给的吗?
知道自己打碎的并不是稀罕的物件,明修诣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他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这东西根本不重要,为什么宫梧桐要让他出来换?
难道是为了……支开他?
明修诣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霜下客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道:“喏,这次给小圣尊两个,使劲摔啊没事的。”
明修诣有些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轻声道了谢。
霜下客状似无意地又说了句:“说起来我这玉牌材质特殊,往往掉到地上不会摔碎,除非是用力过狠往地上掷。明少尊是怎么摔坏的?”
明修诣愣了一瞬。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坏的,只是宫梧桐说是他摔的,他就没有任何怀疑地认下了,现在霜下客一问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明修诣皱着眉头想了想,头像是宿醉似的一阵一阵地生疼,他本想回去调息一下,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段他根本没印象的一段记忆。
宫梧桐躺在长廊下的小榻间,一边拂开他一边去够地上的玉牌,随意道:“别闹啊,乖乖的,我先给霜下客回个话。”
安安静静靠在宫梧桐肩上的明少尊不知被哪几个字给刺激到了,眼眸幽深看着宫梧桐已经捡回来捏在莹白指尖的玉牌,突然劈手夺过来,直接往地上一扔。
咔哒一声,玉牌碎了。
第74章得偿所愿
明修诣魂不守舍地捏着两块玉牌回去了。
宫梧桐的小院子依然伫立在原地,藤蔓爬满周遭,密密麻麻缠绕着,白花一簇簇盛开,散发出清冽的独属于明修诣的气息。
他一来一回只用了一刻钟,只是回来后撑着伞在门口僵了许久,总觉得自己的手上还残留着按在宫梧桐腰后的触感。
明修诣深吸一口气,走到廊下将伞合起来,做足了准备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到内室隐约传来闷闷的咳声。
明修诣一愣,连忙将伞一扔快步冲了进去,等看到内室的场景,吓得他魂飞魄散。
“师尊?!”
宫梧桐正半伏在榻边,捂着唇发出沙哑的闷咳,指缝中已全是鲜血,乍一听到声音他自己也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明修诣会这么快回来。
“你……”宫梧桐将手放下,随手用袖子将唇角的鲜血擦掉,好似无事发生,还在问,“这么快就找到霜下客了?他给你新玉牌了吗?”
明修诣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宫梧桐这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几乎让明修诣产生一种自己小题大做的错觉。
宫梧桐朝他伸出手:“给我。”
明修诣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像是提线傀儡似的走过去,抖着手将手中的玉牌放在宫梧桐全是鲜血的手里。
那血痕刺眼极了,明修诣只瞥了一眼就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才意识到方才宫梧桐将自己支出去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他这番脆弱模样。
明修诣不知怎么,眼圈突然有些微红,他近乎委屈地想。
既然不想让自己看到,为何当时要将毒草吞下去?
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宫梧桐佯作无事地捏着一块玉牌随意摆弄,看着是在给霜下客回话,实际上心间全是做坏事被人抓包的紧张无措。
“真是见了活鬼了。”宫梧桐在心里嘀咕,“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霸王硬上弓,怎么心虚成这样?”
察觉到明修诣的视线一直在自己的脸上逡巡不去,宫梧桐闷咳了一声,刚要说话,明修诣却像是被这个闷咳吓住了,猛地一抖,接着整个人快步走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宫梧桐常年不眠,身体比寻常人弱一些,此时小他一辈的明修诣都要隐隐比他高了,此时两人一坐一站的姿势更是压迫感极重,让宫梧桐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做什么?”宫梧桐心中不安,决定先发制人,不耐地抬眸瞪他,“翅膀硬了,想要以下犯上啊?松开。”
明修诣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质问他的话被直接噎了回来,被宫梧桐一瞪竟然有种自己真的错了的错觉,原本已经酝酿好的气势顿时泄了个一干二净,只好讷讷将手松开了。
宫梧桐见此招有效,更是蹬鼻子上脸,揉着手腕,懒洋洋道:“我只是将毒血逼出来而已,吐出来就没什么大碍了,你板着脸给谁看呢。”
明修诣心里闷闷地想,给你看。
宫梧桐满嘴都是胡话的性子明修诣已经习惯了,根本不信他的半个字,起身行了礼,闷闷不乐地走了出去,拿出弟子玉牌去找睢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