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白衣文士看上去皆六十岁左右的年纪,须发已染微霜,一人御风,一人踏空,转瞬便至,都展现出了深不可测的境界。
谢必安望了一眼,并不认识来者,但猜也能猜出他们是谁。
毕竟,黑牢战局如此凶险,普通修炼者上了就是送死,非神通境的强者,谁敢过来凑热闹?
两人都是神通境,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这名道士,应该就是泉山观的观主——赵灵真;而白衣文士,则是庐阳书院的院长——申贤行!
再加上庐州知府包长卿、监察知事牛刚,庐州府的神通境强者,几乎全数赶到!
不,似乎还少了一位。
正想到这里,忽觉三重大阵边缘光罩上泛起一阵涟漪,一道身影在众人眼前闪过,随即出现在了老僧身边。
能隔绝外物的强大阵法,竟丝毫阻挡不了此人的脚步!
定睛一看,这也是位老和尚。
不过和身披黄色袈裟、金光闪闪的老僧相比,此人只穿着朴素的粗布百衲僧衣,长眉如卧蚕,皮肤被太阳晒成深黑色,气势内敛,看起来平平无奇。
白衣文士申贤行扫了老和尚一眼,抚须叹道:
“穿行六道,济度众生。慧凡大师的‘过江罗汉法身’已臻化境,怕是离神足通不远了!”
这位百衲衣老和尚,赫然是明教寺的方丈慧凡!
随着慧凡的到来,黑牢上方的局势出现了暂时的平衡。
白无常和明教寺二僧自然是同一战线的,目的都是打破黑牢,劫狱或者越狱。
而知府包长卿、监察知事牛刚必然会极力阻止,并喊来了赵观主和申院长助阵。
对方看似有四名神通境战力,但是包长卿知府印的法令之力被城隍印抵消,只能算半个神通境。赵灵真与申贤行的态度亦有些微妙。
双方开战,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更何况,场上还有个最大的未知因素在——
六名强者,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谢必安,落在他刚缠在腰间的白玉腰带上!
方才这位白无常赤手空拳,便能硬抗三重大阵,同时与牛刚、包长卿周旋,此刻法宝在手,又能展现出什么样的实力?
见众人都盯着自己腰间,谢必安嘿嘿一笑,说起了骚话:
“怎么,看中我腰下的宝贝了?不好意思,我的宝贝传女不传男,不能轻易示人!”
在场几人都是庐州府位高权重的强者,听到这种奇怪的话,脸色齐齐一黑。
骚话归骚话,谢必安还是打定主意,要震慑震慑这群藐视地府的凡人!
伸手在腰下一掏,白光闪烁,霎时锋锐的寒意与滔天的血煞之气席卷阵中。
中乘玄宝灵白弓!小乘玄宝白羽箭!
灵白弓长七尺,弓身由轻巧坚韧的万年银色胡杨芯制成,弓弦则是夔牛血脉的异兽内筋,宝光流转,银华熠熠。
白羽箭的箭头材料是珍品破法秘铁,箭身是千年精玉竹,箭羽则是扑天雕妖兽的翅尖飞白羽,通体线条流畅,箭锋锐利如麦芒。
昔年匈奴王庭猛将云集、强者辈出,给前朝边境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但是飞将军横空出世,手持灵白弓白羽箭,纵横漠北二十年,射杀敌将无数,硬生生撑起了北疆防线,也用辉煌的战绩,将灵白弓送进了天下十大名弓的行列。
其子李敢、其孙李陵继承先祖的弓箭,同样在边境为将,屡屡射杀匈奴强者,立下赫赫战功。
直到李陵被擒,灵白弓白羽箭下落不明,这两件玄宝的传奇历史方才结束。
如今,在场几名神通境强者自然认不出弓箭的来历,但是玄宝的强横威压,他们还是感受得到的!
灵白弓的威能就是赋予箭矢极致的穿透之力,陷阵穿甲,能破一切防御!
之前在紫蓬山上,若非有“可接天下兵刃”的灵犀二指,谢必安面对此弓也很难全身而退。
此刻长弓对准包长卿等人,银光森然,竟让他们脸颊上生出刺痛之感!
而白羽箭锋锐无匹,在射杀成百上千的匈奴强者之后,已经成为了“杀生刃”,煞气汹涌,血光冲天,让众人仿佛置身惨烈的沙场之中。
连慧凡、老僧二人,看到此箭,都忍不住低声说了句“阿弥陀佛”。
这一弓一箭祭出,对方四人无不勃然色变!
玄宝,品阶仅在仙宝之下,已经是人间诸宝中最珍贵的一档。
神通境强者如果有玄宝在手,哪怕是最低一级的小乘玄宝,也能立刻碾压同境界的对手!
之前李陵残魂只恢复了部分实力,仅凭单独一张灵白弓,就逼出了谢必安的九成实力。若非白羽箭被谢必安提前镇压,战斗只会更加激烈。
而现在,白无常状态全开,更是两件灵宝在手,战力已然达到了巅峰,非寻常神通境所能匹敌!
顿时无边气势上冲云霄,谢必安悬浮在空,袍袖烈烈,目光睥睨,竟以一人之威,隐隐压制住了对面四名神通境强者!
赵灵真与申贤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发现了凝重之色,这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
牛刚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镇守庐州府獬豸卫衙门,大乘法宝有好几件,玄宝却是一个没有,现在虽然心急如焚,却是拿谢必安根本没有办法!
“愣着做什么?到底打不打?”
谢必安等得不耐烦了,长弓直接指向牛刚,作势就要张弓搭箭,吓得牛知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凝神戒备。
打?赵灵真与申贤行再次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悄悄后退了几丈……
眼前的白无常实力深不可测,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不弱的和尚,这要打起来,是能出人命的!
他们都是一方势力的大佬,身份尊贵,哪能随意赴险?
这时,场上最弱的知府包长卿赶紧当起了和事佬:
“白七爷说笑了,修行界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有矛盾,咱们可以慢慢解决嘛!”
“是吗?”谢必安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獬豸卫囚禁地府阴差,这个矛盾,包大人觉得能解决吗?”
“什么!”包长卿当即失态,瞠目结舌,感到难以置信,霍得扭头望向牛刚,“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