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姓彻底在炮火中断了血脉脐带。
言昳知道自己赢了最?重大的一步,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山光远与她并肩一同顺着正对紫禁城中线的参道缓缓往外走,他牵着言昳的手腕,言昳走的茫然,只听到?山光远忽然道:“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他缓缓找了个词:“悲伤。”
言昳抬眼看他。
山光远显露出一丝哀愁,皱起眉头,下颌的弧线绷紧:“你不觉得有点像吗?我?们和……”
言昳半晌道:“不一样。我?没有以次充好害过前线的将士,你没有让一地生灵涂炭。当然我?不是说自己就是正义之师,但确实是有区别的。”
山光远颔首,偏头看向?她。
但熹庆公主的死,对言昳似乎有更大的触动,她好像有把自己放在公主的位置上去?思考。山光远以为她会思考自己的战略,但言昳却紧紧抓住他的手,说出了他没想到?过的话:
“我?只是怕了。原来如我?,也?会胆怯。我?以前以为,我?也?能这样绚烂的不顾一切的迈向?死亡。但现在竟然不敢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重生一世,一直是不停往前冲,仿佛随时都?有厄运在追赶她,告诉她你一不小心就会堕入前世的命运。
她知道现在几乎无人能再?撼动她,在这个国家?,她可?以做掌握命脉的财阀,做幕后?的主人,她这时候才在镜子?前堪堪刹住车,看着公主之死,忽然陷入一阵后?怕。
山光远没想到?她会露出一丝胆怯,问道:“难道你是萌生退意了吗?想要过更平和的日子??”
言昳缓缓笑了起来,从?镜中幻象中清醒回来,道:“不,我?要更加谨慎的专权,我?要织造一张隐秘的大网。”
我?要保护我?,保护你,保护我?在乎的人。我?要任何人也?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言言:老娘奋斗这么多年,归隐山林是不可能的,大权易主也是不可能的。但一阵后怕之后,跟姘头好好腻歪享受一下生活还是可以的。
第136章.沐浴
山光远知道有很多事应该要忙,有很多事应该处理,但忍不住还?是在入夜之后离开原先三大营的驻扎地,到言昳那座灯火通明的府宅去。
一路上有人笑脸迎着开门,也不多话,他?便裹着风和春雨,撞到她屋子里去。
但连接几日?,言昳都不在,没?人拦他?,他?就拽掉披风在她平日?睡的床铺上趴一夜,第二天早上在她府上,站着塞几口早点就骑马又走了。
最近是正?乱的时候,一帮军将推山光远或言实为都督接手?京师,另一边则是新旧士子们推举韶星津,说什么“以武治国,则天下兵阀大乱”之类的话。
山光远无意去当什么华北大都督,言实显然也在外一直收拢、平息京师附近的小动乱,对此?无意。只剩下韶星津在舞台中央摇旗呐喊。
但谁会坐上即将统领大明南北的位置,不是韶星津摇旗呐喊就能决定的。如果说言昳对西北、对福建两?广还?能说控制力不足,但华北和江浙都是她老家了,韶星津今天能在广场上振臂高呼,都是因为言昳给他?舞台,默许他?这么做了。
这一日?,山光远又在春雨细密如丝的深夜,进?了府宅去,他?反正?为数不多的一些家当都在这儿,以前的山府上,听说孔夫人和老鬼都已经俩月没?给他?打扫过屋子了,也没?法住了。
一路上奴仆还?是那样见?了他?喜气盈盈的叫“山爷”,无人阻拦,他?困顿的拖着步子,撞进?屋里去。
依旧是没?点灯,他?早就摸清她屋里的结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左脚踩右脚的摘了披风,扑倒在床铺上。
而?后就听到猫踩了尾巴似的一声尖叫。
山光远惊得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感觉一双微凉软手?在他?脸上乱拍,指甲还?气恼的掐着他?:“啊!你要吓死我吗?!我都睡着了!”
山光远趴在被子上,眨了眨眼睛,外头没?有月光,某个人顶着一头乱发?,隔着被子对他?气不过的又踢又打,而?后滚下床,摸摸索索的要去找火石。
山光远趴着没?动:“你回来了。”
言昳点起火捻子:“对!哎呦我的天呐,山光远你都还?没?洗澡,快点给我滚下来。”
他?今日?没?奔波太多,不算太脏,偏不下来,手?一抹,放在她刚刚躺过的地方,温热微凹,让他?几乎喟叹。
他?转头去看言昳。
她姣好明艳的面容,被煤油灯的火光照亮一半,像是薄胎白瓷半透,她只有垂眼点灯的一瞬,有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安静柔和。放下了灯,她就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拽他?起来。
山光远也有赖着撒娇的时候,面上不显,身子暗暗使劲趴着,就是不肯起来。
她吃力的拽了好几下也拽不动,气得伸手?狠狠在他?臀上拍了一下:“臭泥,你起不起来!”
山光远伸手?挡了一下,皱眉:“别?老拍男人屁|股。”
言昳依旧生龙活虎的样子,前几日?的茫然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穿着窄袖睡衣,抱臂笑道:“男人?我就拍了你的,也没?拍别?人。再说,你最近真是没?少奔波,累的都没?多少肉了,屁|股跟石头似的。”
山光远:“……”
这是夸奖还?是嫌弃?
她催促着,他?终于慢吞吞爬起来,有些灰心的觉得言昳必然要赶他?去他?自己的院子。
他?吐出口气,正?想开口说句什么话,俩人再多站着聊几句也行。
言昳果然笑道:“你知道吗?丫鬟都跟我告状了,说山爷经常夜里闯过来,也不要脸,就往我屋里一躺,第二天早上走了,好几回都没?洗澡就跑了。害得她们不得不每天把床褥被罩全?换一遍。”
山光远现在想来,确实也有点蠢,这里其实距离军营很远,他?明明可?以住在军中,却还?夜里骑马跑来——
其实也就是盼着能跟她撞见?,说这么一会子话。
山光远辩解道:“抱歉、确实忙没?顾得上……”
言昳靠近他?,嗅了嗅:“噫,你快去洗澡,快点快点。我这儿热水总是管够的。”
她推着他?往她沐浴的隔间走,山光远后知后觉,这是让他?留在这边住的意思,立马拽住外衣曳撒的领子,解开腰带,丁零当啷把外裳脱了一地。
言昳瞪大眼睛,耳朵尖红了:“你脱衣服脱这么积极干嘛?哼,在船上、在宁远卫的时候,我要解一颗扣子伸手?进?去摸摸都不让,现在我还?偏不看你这个臭泥了!”
在山光远行军在外的这段时间,言昳与他?相聚的时间大概也有三分?之一,特别?是他?们有一段在战船上同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