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她今天没来?”听到孩子一直让妈妈养着,小职员奶奶才放心些,“工作太忙了?”
“他……来了。”小职员不能撒谎,万一让奶奶误以为老总不负责任就完蛋了。
“那你去叫她吧,我等一等。”小职员奶奶找了一把椅子,从上班忙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坐下休息,“你把孩子抱过来,我再看看。”
小职员又揉揉耳朵,露出那种小辈面对长辈才有的乖巧。“哦……”他思考着怎么和老总商量,同时把女儿抱到了奶奶那边。
小套娃一抬头,看到了刚才给自己缝针的医生。“医生奶奶,我想回家了。”
“乖。”小职员奶奶摁住眉心揉了揉,这事闹大了,也不知道老伴儿和儿子得知家里最小的孩子惹出这样的事来,会有什么反应。
急诊大厅里,总裁正闭着眼睛休息,心里计算着时间,等时间一到就冲进去领孩子。忽地膝盖上一热,像是有人靠近,于是他轻轻眯起一只眼睛看看,刚好看到小职员蹲在面前,正准备用手解自己的领带。
“老婆,已经缝好了,你别担心。”小职员看出他不舒服了,只想松开温莎结让他轻松些,“肚子还疼吗?”
总裁慢慢坐直,不愿意让他看出自己憔悴,可是脸色实在是不好看。“没事,不疼。孩子呢?你耳朵怎么了?”
看老总这个样子,小职员更不敢和他开口提见家长的事。这个人要面子,爱漂亮,并且很在意自己的小秘密,如果要见面,也应该等他做足了准备,让他订下一个状态好的时间,而不是突然替他做这个决定。
“耳朵……它自己红了。女儿在里面观察,没什么事就可以接回家了。”小职员说着开始脱西装外套,轻轻地搭过来。总裁皱着眉往后躲:“我不冷。”结果那件外套没有落在肩上,而是无声地盖住了他的肚子。
总裁的身体明显还后仰,这是要干什么?他看着狗男人伸过来的手愣了愣,突然抬起头,不明白似的看着狗男人的脸。当初就是这张脸,害得自己喝醉了也没忘记找一个帅的,结果被爆炒一夜还搞大了肚子。
可是转瞬他又明白了,狗男人用西装盖着手,在衣服的遮挡下摸自己的肚子,一圈一圈地揉。
总裁把头一偏,不想看他,可每一根神经都在轻颤。他瞪红了眼睛,等着小职员赶紧起来,可是他单腿跪在面前,像个和自己说话的人。可只有自己才知道,西装底下盖住的是自己见不得人的秘密。
“别揉了。”在这种奇怪的被照顾的感觉驱使下,总裁把身体往前放放,“不是肚子。”
“啊?”小职员露出疑惑的表情。
“胃。”总裁说,有点儿难以言喻的委屈,别人吃药都止疼,轮到自己还闹胃疼,“你给我的那个药,可能不对。”
胃疼?小职员沉默几秒,趁着周围的人没注意他,用类似抱的姿势,把老总的身体放正。刚好保姆打了热水回来,他赶紧把人放开,又回到了上下级的身份:“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他起身又回到缝合间,打断了正在和女儿聊天的奶奶。
“奶奶,我有事问您。”小职员哈着腰凑到奶奶耳朵边上,“他胃疼,我能不能……今天先带他去看看肠胃科,可能吃错药了。”
“胃疼?”小职员奶奶一抬头,“她吃什么药了?”
“布洛芬。”小职员轻轻地说,“我问过医生了的,说可以吃。”
布洛芬?小职员奶奶用过来人的语气问,关心起这个没见过面的孙媳妇:“她是不是生理周期?”
“嗯,刚才他吃了两片药。”小职员小鸡啄米式的点点头,随后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子。
“布洛芬刺激胃粘膜,空腹或者胃不好的人吃完了肯定不舒服,你读书读傻了是吧?照顾人都不会。”小职员奶奶手底下也没有太狠,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打她爸爸,可是重孙女湿淋淋的大眼睛还是看过来了,衣领上,还有清创时弄上的血渍。
“医生奶奶,你不要打我妈咪。”她把指尖陀螺放在桌子上,伸手要抱抱。话音刚落,缝合间的门先是被人敲了几下,随后文质彬彬进来一个人。只是脸色又青又白,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脖子上都是汗。
“医生,不好意思,我是来接孩子的。”总裁等了一会儿,没见小职员出来,实在等不及才自己进来。刚好和医生撞了个正面,他稍稍低了下头,原本想再说几句谢谢,可嘴唇白得动一下都难。
“爸比。”女儿原本想要小职员抱的,一下扑了过去。总裁蹲下来,先是把孩子的伤口仔细看了一遍,再搂住了她小小的身体,用足全部力气坚强地站起来。结果就这样一站,身体里的血液全面往下冲,实在没站住,剧烈一晃,自己倒是歪在了休息台上。
小职员一下直起腰,刚要冲过去又被奶奶给拉住了。
“过来!”小职员奶奶的脸色少有的严肃和严厉,“你过来!”她已经搞不清楚现况了,把小孙子拉到一边,“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怎么回事?咱家的孩子为什么会叫另外一个男人爸爸,难道……难道人家的老婆是你孩子的妈妈,你把人家的家庭破坏了,给人家戴绿帽子了?”
“不是,不是。”小职员两边着急,又想赶紧过去抱老婆,又想赶紧解释清楚,心情比挖站姿掩体还要郁闷,“奶奶……”他小声耳语,“这件事……您听说过,男人生孩子吗……”
小职员的奶奶差一点没站稳,她扭头看向那边,重孙女娇滴滴地扑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而那个男人,用很不舒服的姿势坐在缝合床上,下巴抵在孩子的头顶上,仿佛身体里有哪里在疼,浑身都在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小职员:奶奶,我没有绿我老婆。
第51章狼狗篇63
男人原本还沉浸在被小歌迷认出来的小幸福里,那首歌就是自己的成名曲啊,到今天还能被人记得,这对一个歌手来说,是最大的荣誉。自己的声音能被人记住,那也相当于自己的一部分生命和时光,永远留在了某个时空里。
当别人再次传唱,都是自己生命的某种意义上的延续,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老歌的前奏响起,总有那么一批年轻的或曾经年轻的人,想起一段美好的记忆。这就是音乐的魔力,它是流动的,也是固态的,它传递感情,它也锁定时间。更别说,还是那样小的一个歌迷。
男人脸上还带着一点微笑,从自己成名的时间推测那个初中生的年龄。他听自己歌的时候,大概才五六岁吧……一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小的粉丝,男人那颗被捅得全是窟窿的心,好像找回了一点自信。
可是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位老人,打得他措手不及。微笑还没从脸上消失,就开始庆幸自己和少年没有手拉手。而在这一秒钟里,男人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又有多不现实。
这是两个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老人,还是少年的长辈,自己前男友的岳父岳母,着实不应该来打扰他们,或者离这么近。男人又开始想跑了,跟着少年出来本来就是一个冲动的行为,是自己没考虑好。
这十年,他在少年父亲的要求下断了和社会上的联系,同时断掉的,还有十年的社会阅历。当看到少年存着自己十年前的领奖照片时,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幸福感,让他愿意跟着他出来,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是跟着他,在大街上睡了他也认。
但真到了眼下,男人宁愿自己一个人去睡大街,也想跑开,不让少年因为自己去蹚浑水。
少年的一只手,还在拿纸巾堵鼻血。当看到自己的姥爷和姥姥站在面前时,一下子没堵住,血又不争气地流出来。他赶紧再抽纸巾,动作近乎匆忙,其实完全没必要这么干,他大可带着一脸的血去告状,去求个情,去找个靠山收留自己一把。
不可能,少年干不出来这种事,他们这些年从来没联系过自己,想来也是不打算认自己。
“这么巧啊。”少年把鼻子堵好了,看着地面,满身不自在。原本想的挺好,带男人来找他们,真到面前,自己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两个老人从远到近地走过来,姥爷明显走得比较慢,还杵着拐杖。姥姥就快多了,先几步到了少年面前,表情从惊讶慢慢变化,变成了疑惑,再几秒后,竟然有几分隐隐的心酸。
“你脸上,这是怎么了?”姥爷也慢慢地过来了,拐杖杵在有了年头的地砖上,噔噔的。
每一声,都仿佛直接敲在了男人的心里,让他胆怯往后退。但是他不能退,一退就会露出破绽,让两位老人怀疑自己的身份。
“磕的。”少年的掌跟蹭了下嘴角,他已经长很高了,看姥爷都要用俯视,“骑自行车,不小心和别的车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