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坐,他才明白了小黄毛刚才特意来八卦的用心,那个小艺人的排名很占优势,在中间区域,他上台之后,等于代表了这个造型和类型的参赛选手,轮到男人的时候,不免显得类型重复,有视觉疲劳。
忽然间,录播厅的B门附近响起一阵掌声,少年闻声看去,直接掐了男人的膝盖一把。“是他!”
男人被他这样一掐才看过去,只见5位神秘导师被簇拥着进来,其中一位就是少年帮他找过的声乐老师,少年妈妈的大学同学。
“怎么会是他啊?”少年隐隐担忧,想起上次他对男人的苛刻。
男人也有点儿担心,只不过他担心的,是声乐老师对自己的偏见,误以为自己是想要踩着少年和少年家庭背景当作垫脚石,往上爬。“没事,我相信比赛公正。”
少年慢慢地点了点头,只希望这个声乐老师看在自己妈妈的面子上,给男人的分数高一点。
又过了1个多小时,录播终于开始了。少年第一次陪男人上节目,才发现这工作对体力、耐力的需求,没有七八个小时完成不下来。光是一个节目开头的鼓掌镜头就重复了好多次,大摇臂开始工作,观众席热场,各机位也活分起来。先是那一套标准流程再是介绍神秘导师,每一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5位导师的座位前都有按钮,只有点灯人数超过3位才算可以继续比赛,摘下面具。
3盏灯亮了就行,挺容易的。少年搓着手心里的汗水,看着第一位参赛者上台。
节目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第一位明显紧张,可是再紧张,他的歌声在少年听来都算优美,结果几分钟后,只有1盏灯亮。
“这就……淘汰了?”少年问旁边的男人,准备了这么久,从彩排到化妆,等待,准备道具,结果就因为唱得有点儿紧张,前期的努力就白费了?
“嗯。”可这种事在男人看来,再寻常不过,娱乐圈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总有人无声无息的黯淡。
接下来的几组选手表现可圈可点,淘汰了一组男子组合,并且有一位导师直接发飙,批评唱得这叫什么玩意儿,一组女子组合倒是晋级了。小黄毛的舞台妆扮虽然个性另类,但实力不错,也是稳稳晋级,直到那个小艺人上台,少年已经有点儿乏了的耳朵才支棱起来。
外型很好,唱得……很一般,底下的观众肯定有他粉丝,一直在晃灯牌。但是他也晋级了,少年特意站起来看一眼,声乐老师没有给他亮灯。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选手上台,有的留下遗憾的泪水,有的摘下面具展示动人的微笑,全部都是3灯晋级,4灯通过和全灯通过还没出现。三个小时过去,终于,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别说导师了,就连少年都累了。可是在男人登台的一刹那,他站了起来,走向录播厅的最后排,不敢离舞台太近。越近越紧张,比任何考试的压迫感都要强烈,把少年生生逼退。
终于轮到自己上台了,男人拿起节目组准备的麦克风,戴好了耳麦。上台前,化妆师对他进行了一次补妆,然后帮助他戴好了面具,现在他站在舞台的标准位置上,却看不清楚下面的人脸。
自己的脸也模糊不清,仿佛藏在鸟笼里面。
灯光,他想念许久的灯光,照暖了他的脸。凌乱中又带有秩序感的金色缭绕在他脸上,只露出一张红唇,简短的歌曲前奏像悲凉的风吹拂而过,他展现出来的,是如同歌曲一样的超龄感和成熟。
“各位评委您好,接下来我要带来的是,罗大佑老师的歌曲,你的样子。”
少年远远地看,远远地听,他没听过这首歌,如同他没听过张学友。可是男人一开口,他就听清楚了每个字,即便离得这么远,都能听出发音的饱满和清晰。
“我听到传来的谁的声音,像那梦里呜咽中的小河。我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不明白的是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画你的样子,就像早已忘情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声音……”
男人看不见一切,舞台的灯光暂时夺去了他的视力,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流动着,比起原唱,更多了温柔和脆弱。嗓音天生温润,却能在高音区唱出属于自己的宽厚,比起又尖锐又扁的高音处理,他的高一旦顶出去,是一种超出身材局限的大气。
他的脸即便还被藏着,却呼之欲出,像振臂的鸟儿,用翅膀不断扑打着金色的笼子。
“不变的你,伫立在茫茫的尘世中,聪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缘中,孤独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宠……”声音落在他最擅长处理的区域,甚至,唱出了一种史诗感,仿佛眼前真的有一个小孩子,孤僻,倔强,躲藏,爆发,独立,受伤,成长。
不,不是仿佛,是真真正正有这样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长大,自己见证了他被世界孤立,也见证了他的心碎。这一首歌,自己复出后的第一首歌,他要唱给他来听,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秘密,他拥有一个那样的男孩儿。
呼,少年深呼吸,背过身去,耳边响起的是男人特有的柔性男性音质。他没听过这首歌,但是他听得懂,他相信,这首歌就是唱给自己的。徐徐之间,少年抬起手,压住了自己的眼窝,掌跟立刻变得又湿又热,让他不敢回头。
导师席上第一次同时亮起了4盏灯光,第一位4灯选手出炉。舞台上,歌声还没停止,有一位金色的歌手摘下了面具。
第94章奶狗篇86
小职员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总裁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动作竟然是伸手扶他。那感觉,像是要去接一样宝贵的东西,类似于自己不小心撬翻了桌角亲眼看着最喜欢的玻璃瓶子滚下来,不顾一切地接住它,可别让它摔坏了。
“你干什么呢!”总裁问,差点儿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因为音调都变了。
小职员刚睡醒,腿有点儿麻,但是和小时候被老爸拎起来冒雨跑步相比,这个明显好受多了。“没干什么啊,我……”
“你给我起来。”总裁整个人处于极大的混乱当中,掀被子、翻身、下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两只脚差点儿踩在小职员的膝盖上。他抓住他的衬衫肩线,用尽全力将人一拎,小职员怕他拎不起来,干脆自己抬腿跟着站起来,结果原本就酸的小腿肚立马过电一般发麻。
没站住,身体随之往前倒去,活生生地压倒了总裁的身体,将人压在了大床上。
总裁刚站直,就倒了。小职员的脸随着扑倒他也随之被放大,立体的五官像蹦到眼前来的,没睡好觉的疲惫和看见自己就充满笑意这两种情绪混杂成一起,出现在那双叫人讨厌不起来的眼睛里。
“你……”他心跳加速,不止因为这个人压倒了自己,“你刚才干什么呢?傻啊?你是不是傻?”
小职员两条腿动都动不了了,这感觉挺熟悉,很像和大哥一起捣蛋之后罚站蹲姿。“我想着让您一次性解气了,不然它总横在您心里。我爸妈说过,夫妻之间有问题最好不过夜,解决了就解决了,以后不会翻旧账。”。
“我……”总裁再一次噎得没话说,他这样一个善于沟通之术的人头一次卡壳,口吐莲花的嘴头一次张嘴吃空气,张了又张,想不出任何词汇来答复,“你傻吧?”
双腿的麻痹感觉到达了顶峰,哪怕一动不动,小职员都能被酸得抖起来。
“你动不动脑子啊?”总裁还抓着他的衬衫,酒完全醒了,还没有人对自己这样实在过,这样毫无保留。两个人近在咫尺,他的眼神倒成了开始闪烁的那个,像被一股力量逼退,无论是眼睛里还是心窝里,都产生了一刹那的疼痛。
“你动不动脑子?”他听见自己又问了一遍,只是声音轻了很多。
小职员摇摇头,又点点头,等了一会儿才回答:“腿麻了,能不能缓一会儿再起来?”
总裁愣了愣,嘴里总像含着一口什么,想说说不出来。但是他没动,就这样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个比自己重的人,突然一下子,他烦躁的劲头上来了,很想抽根烟,把什么东西从肺里挤出去。
随身携带的烟盒就在床头柜上,只不过很久没碰过。现在他伸手去抓,有点儿远,于是总裁挪了挪身体,用手指尖将那东西勾过来,尽量身体不晃动,夹出了一根细白的香烟来。
他太着急了,胸口里的情感急着往外冲,吓得他,不得不咬住烟嘴去掩饰,强烈到不点烟都没问题。可是刚刚干吸了这么一口,小职员侧躺在自己锁骨上的脸及时地偏过来,就这样一个小动作,总裁立刻把烟拿掉了,重新夹在手里。
这个人一皱眉毛一眨眼,总裁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喜欢自己抽烟。
可是小职员什么都没说,只是抓住他那只腕骨凸显的扁平的腕口,拉到了自己的脸边来,嘴唇凑上去亲了一下手背。总裁一下丢了香烟,手指无意地弯曲几下,抓了几下空气,最后用一种强硬的姿势,又软绵绵地搭在了小职员的后脑勺上。
两人一直躺到客房服务敲门才起床,其间谁也没再说过话。熨烫好的西装送回来,总裁洗漱完毕又穿好衣服,等着小职员洗澡出来。两份打包好的牛排还在桌子上,忘了放进冰箱里。
等狗男人洗完澡,带着一身皂角香出来,总裁突然回忆起他身上的香味了,好像就是自己上高中的时候经常闻的,男同学的白色校服上衣的味道,晒过太阳,像新摘的棉花。两个人一起离开房间一起去退房,总裁回头看了看他的膝盖,又将脚步放慢了些。
坐进车里,总裁拉好安全带,直接将车开回家。狗没打成,带回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