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久龄道:“大哥,这人油腔滑调,不说实话,我看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只怕半点真话也套问不出。”
宋自通摆手道:“咱们正经人家,如何可以滥用私刑,让两名庄丁守在柴房关他一夜,明日一早派人送去县衙发落罢,到时不怕他还能胡赖。”
那人嘻嘻一笑,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双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胡赖甚么?”趁众人愣神之际,两个起落来到墙根,翻身骑上围墙,向院中微一拱手,又道:“各位,少陪了。”翻下墙头不见。
院中诸人皆是一怔,适才明明亲见庄客用牛筋绳将这人绑的结结实实,那牛筋绳是最坚韧之物,被绑缚后越是挣扎便越会深入肉里,比之铁铐铜镣也差不了太多,却被那人在谈笑间自行解开,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看来他此前不住地插科打诨,倒也并非全是临危不惧,而是故意转移注意,拖延时间,大伙一个没留神,竟被他在眼前硬生生地逃脱。
宋自通恍然道:“我知此人是谁了!他叫侯百斛,是蓬莱火云道人的弟子,江湖上一等一的大盗!”这时不及前去追他,忙奔进书房,查看自己的宝贝有没失窃。
娄之英听到火云道人这四个字,登时身躯一震,虞可娉见他脸色有变,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娄之英道:“娉妹,我非追上那人不可!”拾起一枚灯笼,也从南首翻出庄院。
他翻过墙来,举起灯笼一照,见那人的足迹就在眼前,忙顺着印记向南追去,行了不到三里,便影影绰绰见到那人的背影。
原来那人逃脱紫翠庄后,知道危险已去了大半,并未就此全力疾奔,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自信轻功举世无双,也没放在心上,微微一笑,展开绝学,向左首林中奔去。
娄之英奋力疾追,桃源观轻功冠绝天下,余仙又认定他有此天赋,常笑谈轻功若是练得好了,便是打了败仗也能逃命,是以在此处他下的功夫却是最多,这时急着向那人问个明白,脱渊步全力施展开来,直是越追越近。
那人看他迫近,心里不由得大奇,暗道自己飞盗多年,全仗这身盖世轻功保命护身,纵使武林成名大豪,也未必能轻易跟上自己,怎料这青年却有如斯功夫?眼看他已奔到自己背后,只觉一阵掌风袭来,情知不妙,忙向旁一闪,躲过了这一掌之击。
娄之英知道这人只是轻功厉害,武艺却非自己敌手,见已追上,心绪略微平复,当即舞动双掌,再度向他打去。那人知道交手已成必然,把心一横,从腰中抽出三棱短刀,连刺带劈,和娄之英斗在一处。
娄之英虽然空手对他白刃,但内力高出他甚多,却也逐渐占了上风,那人只道不久紫翠庄大批人马就将赶到,心里愈发焦躁起来,急忙连攻数下,他本来武功未至一流,这时胡刺乱打之下,破绽诸多,被娄之英连环腿一脚踢在手腕,一脚蹬在左胯,后一下直痛入骨髓,登时尖刀撒手摔倒在地。娄之英怕此人有逃脱之能,奔过去连施六下重手,封了他六处大穴,这才稍稍放心,便在此时,虞可娉也循着踪迹赶到。
娄之英顺她奔来的方向回望,见并无其他人跟来,顿觉宽心,他定了定神,向那人拱一拱手,说道:“前辈神技高深莫测,晚辈怕前辈心存顾虑,不肯和晚辈叙话,这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那人见他明明是紫翠庄一伙,却对自己这般客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只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娄之英又道:“适才听宋庄主猜想,说前辈尊号叫做侯百斛,晚辈冒昧求证,不知前辈肯否实言示下?”
那人斥道:“我既栽在你的手里,那还有何好说?只是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轻功修为,不知阁下是哪一位?”
娄之英道:“晚辈叫做娄之英,”一指身旁的虞可娉道:“这位是虞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