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等三人身躯一震,马于仁追问道:“你师父被谁带走了?他生了什么事端?”
那后生断断续续地道:“柴保正死了,柴保正死了,师父……昨晚没出去过,他们抓错了人,师父冤枉的,他昨晚没出去过。”反反复复说了几遍,三人才明白了个大概。
马于仁道:“永湖镇本地保正叫做柴通,听这般说,此人怕是已经遇害了,却不知蒲罗拔师父为何惹上了这官非!咱们去县里问一问便知。”向小秦哥问明了缘由,原来今儿个一早,便有一班官差来到医馆,说本地大户柴家出了命案,保正柴通死于非命,据传番医蒲罗拔与此案有关,不由分说便将他带往县衙审讯,小秦哥被吓得不知所措,只有坐在馆里发呆,如今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马于仁探明了情况,道:“这事咱们不知道前因后果,不好妄下论断,县里的李孔目和我交厚,咱们这便过去问一问虚实,若蒲罗拔神医真有冤屈,但教虞小姐在,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三人不敢耽搁,驾车疾奔归善县衙,璧野庄是博罗郡辖内第一大户,虽不在县城内,但不少官差都识得马于仁,听说他来探访李孔目,忙将几人请到衙中。李孔目刚刚忙完公务,见半年多不曾谋面的老友来访,也很是高兴,两人寒暄了几句,马于仁道:“李兄,我这次来,也算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位朋友是我从闽北千里迢迢带到岭南,就为了访一访海外神医蒲罗拔,可今晨我听医馆的学徒说,他吃了柴保正的官司,如今正在县中受审,不知此事详情如何,李兄肯否见告?”
李孔目神情尴尬,强笑道:“马庄主,你我虽然熟络,但这是衙里的紧要公务,叫我如何能对外人言说?何况柴保正遇害一事并未在县里声张,此案还没半点头绪,恕我不能奉告。”
马于仁又问道:“那蒲罗拔大夫呢?他可确是押在衙中?”
李孔目摇头道:“马庄主!马大哥!这事你便再问十遍,李某也不敢多说一字。实不相瞒,镇上死了保正可大可小,要是上头追究下来,逾期破不了案,莫说是我,便是县老爷也得跟着吃灰!说不得,说不得。”
马于仁道:“李兄,我来向你打探案情,并非为了一己私利,也是想为咱们归善县出一份力,早早拿获真凶。我带来的这两位朋友,乃是天下间断案奇才,衙里有他们相助,此案必定手到擒来。”
李孔目仔细打量了娄虞几眼,见两人年纪轻轻,不似有什么高深,心中很不以为然,道:“县里三年没出过人命案啦,这次一来就是大案,倒死了本地一位保正,要想轻易破案,却谈何容易?”言下之意,实不信这两个年轻人有什么断案的能耐。
马于仁道:“若说逢案必破,那是大话,但这位虞小姐近来的确屡破奇案,我在北国便曾亲眼见过。”
李孔目本不想再和他就此事纠缠,刚想再打发几句含糊过去,忽然听闻眼前这妙龄女子姓虞,心中猛然一动,问道:“你说这位……这位虞小姐,曾破过什么案子?”
马于仁沉吟了一阵,道:“我也记不大真切,虞小姐、娄少侠,若有遗漏之处,还请你们自个儿说说,我记得有十定门葛家毒酒案、乌金帮二当家穿墙案、少林寺失书案,还有犬子的奇案……”
李孔目未等他说完,一拍自己大腿,道:“呀,莫不就是你!那隆兴府奸杀案、秀王府栽赃案,也都是你这姑娘……虞……虞小姐侦破的吗?”
马于仁道:“照啊,我本以为咱们岭南地处偏僻,原该不熟悉中原一带的事,这两日我在庄上,讲起虞小姐的神迹也总是无人知晓,没想到李兄一提便知,看来官场中人果然不似一般乡野村民,这些奇案想必早已在各府各衙中广为流传了。”
李孔目摆手道:“非也非也,其实咱们岭南山高皇帝远,确是不知中原人那些掌故,只因衙里有一仵作,极其迷恋古史上的悬案、谜案,他钻研完书中的案件,又开始收集当下各地的奇案,远到吐蕃、西夏、大理,近到大宋、北金,都一一涉猎。此人与我交情不赖,近一年来,他听不少客商说过虞小姐的事迹,也会偶或讲给我听,是以我倒也略闻一二。”
马于仁喜道:“妙极。李兄,这么说你是肯让虞小姐和娄少侠参与断案了?”
李孔目沉吟了半晌,道:“此事须得禀明县老爷,不过镇上保正身亡乃是头一等大案,县里这帮衙役久疏战阵,已多年没碰过人命官司了,只怕难以摸到头绪,若有虞小姐相帮,想来大有益处,也不怕老爷不允。”
马于仁大喜,道:“好,便请李兄先说说,蒲罗拔神医因何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