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茵是待到临近中午时候才回去的,路过那个泥泞的院子时,那群男人叽叽喳喳谈论到:“那个女的就是荣王妃。”“长的倒是细皮嫩肉的,不亏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就是比外面的女人看起来柔和的多。”“这大户人家的女人长的是漂亮,就是没啥脑子,那个王妃可是被自己男人骗昏了头,弄得娘家家破人亡。”“这话不能这么说,那个王爷就没喜欢过她,喜欢的是个喂马的奴才,只不过看她长得漂亮,放在王府里当花看罢了。”
锁茵脸憋得通红,心里一阵恶心,想快速离开,双腿却越发无力。
“一群大老爷们儿叽叽喳喳说的啥呢?那么爱调查别人的事,咋不调查自己的爹妈是谁?”说这话的是靠在他们身后柱子上的罗长景。那几个男见他表情乖张,十分不悦,问道:“臭小子,你什么意思?”长景笑道:“什么什么意思?”那群男子啐道:“什么什么意思,你说的话不知道什么意思?”长景走上前道:“你听不懂什么什么意思,还问我说的什么意思?”那群人听了,个个张牙舞爪,表示要给他脸子看。锁茵大惊失色,跑过来道歉。那群人吵吵囔囔要锁茵走开,“我们不打女人,可是动起手来,推搡到你可不好,赶紧走开。”说罢,又指着长景说道:“罗家二公子,你们罗家也算是金陵响当当的家族,你又穿的斯斯文文,一会儿动起手,你脸上挂了彩,可不要说咱们下手重。我们也不想让人说咱仗着人多,欺负你一个人,你和我们哥几个道个歉,这事咱们就算完。”
长景往锁茵身后一躲,骂道:“你还知道你们仗着人多啊,有本事一个一个地来和爷单挑!”那群男人哈哈大笑,“小子,你还真是自不量力,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敢和咱们叫战。好,哥哥今儿个陪你玩玩。你只要打赢了我,我们这几个人轮流给你和这位夫人下跪道歉。若是你打不过,便给我们每个人磕头、叫爷爷。”锁茵见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身躯可以顶两个罗长景了。为头的那个块头更是比其他人大了一些。锁茵忽然想到一个粗俗的话来,“一屁股坐死一个人。”这个男的不要屁股,只要一抬脚,恐怕都能伤到长景。长景将头一缩,不肯说一句话。那大汉见了,笑道:“刚才不是义愤填膺吗?现在就是乌龟了?这一对一是你提出来的,就不要退缩!这位小姐,你就为我们做个见证吧。”锁茵吓得直接摇头:“不不不,我不做什么见证。这件事是我们错了,我们道歉。”长景插嘴道:“茵妹妹,你说什么呢?错的明明是他们,几个大男人不干些正经事,在这里闲言碎语。”那大汉笑道:“你这臭小子嘴还挺厉害呢。别废话!是个男人就和我打一架。”长景啐道:“不要脸,你也不看看爷我是个动粗的人吗?爷肚子里装的是墨水,不是铁汁,有本事你和爷比文。”
大汉爽快地道:“好,老子今天就和你比文,看你是个何比法!”长景思索道:“这里多山,咱不如说带山的诗句,谁的多,便为胜。”那大汉笑道:“这容易,你先说!”长景说道:“四月上泰山,石屏御道开。”那大汉道:“渭水自萦秦塞曲,黄山旧绕汉宫斜。”锁茵一听,便沉了脸色,心想到,他原不过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如何识得文字?长景继续道:“北眺衡山首,南睨五岭末。”那大汉不慌不忙道:“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长景心中却慌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粗鲁之人,竟然也懂些诗词,他正了正脸色,说道:“庐山两道士,各在一峰居。”“庐山正南面,瀑布古来闻。”见大汉依旧是一副轻松模样,长景急道:“人家说庐山,你也说庐山,好没意思!”那大汉笑道:“你又没说说过的不能说呀。莫不是你肚子里的墨水用完了,想要胡搅蛮缠不成?”长景被他说的耳赤面红,啐道:“谁说爷肚子里的墨水用尽了。总说山没意思,咱们换个说!花,就说花。”长景想这汉子怕是识得些字,不过是效仿那些爱名川的诗句,若换了花,他心生厌弃,自然不大喜爱。那大汉“哦”了一声,面露难色,犹豫之下还是一口答应。长景见那幅光景,想是他不大擅长的了,便笑道:“我先来,初桃丽新采,照地吐其芳。”那大汉道:“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长景说道:“海棠初发去春枝。”“海棠乱发皆临水,君知此处花何似。”那大汉插嘴喊出一句诗来,锁茵暗叫不好,长景这才明白他是故意的。长景怒道:“你说那么快干什么?莫不是这诗句烫嘴?”那大汉笑道:“诗是不烫嘴,可是看着你不能打,这真是烫我的心呐。”长景气急败坏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打架!”
大汉道:“说对了,我就是想打架,你若能赢了我,我立马下跪,叫你声爷爷!”长景又气又怂,死活不肯与他比武,这自己要挨他一脚,岂不是五脏都散了?他可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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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茵见那大汉实在是咄咄逼人,加上那群男人笑声实在可恶,忍不住说道:“亏你是个男人!先时在此谈论他人之事,已经是毫无风度,如今又仗着自己身材高大,处处压制别人,简直就是土匪窝里的土匪头子。我看你们枫雁堂就是一群没素质的山野蛮人!”那大汉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材较小,面若桃花,一双眼珠似娇花上的露珠,明艳照人,他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马家二小姐,荣王府的王妃,你说我们是野人,那你弟弟算什么?他可是在这个野人堆里待了不少时间了。”锁茵咬牙道:“我弟弟自然与你们不同,他自小便是锦衣玉食,马家的二公子,怎么是你们这些人比得上的?”那大汉一脸不爽地看着她,说道:“可是你们马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你们两个了,还是锦衣玉食吗?你们现在和我们有区别吗?我最讨厌像你这样的女人,自命清高,傲视他人。”锁茵见他将头低下,紧紧地盯着她,她心中气愤,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辩驳,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她马家早就没了。想到这,不禁鼻头一酸,眼睛也湿润起来,可是她不想当着这班粗人的面哭泣,便把头撇到一边,似乎不愿眨眼,生怕自己一眨眼,眼泪便流了出来。
那大汉似有察觉,笑问道:“想哭?”
“没有!”锁茵压制着哭腔说道。
那大汉转过身去,笑道:“哭就哭呗,老子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你就是哭的再可怜,跟咱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