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笑道:“此番,你想通了不少,将你关在谷中半年,乃我之过也,我中间偶得几次去看望小姐,见小姐几经生死之间,仍能求生下来,实在令我佩服。今有所得,可下山前往京城寻找罗家兄弟,他二人正待小姐归呢。至于少晨,他还需学习几年。”提到罗家兄弟,锁茵这才想起罗家二人与落棠。锁茵自常山与他们三个分别,至今已有三年。不知他们现在如何,在做何事?锁茵忽然想起蒋瑞与芽子,她自回来便一直没见到他二人,“蒋瑞、芽子何在?”锁茵问道。
顾先生说道:“被我打发走了。”锁茵不解:“如何打发离开?”梓寒插嘴道:“他二人寻不到你,整日问个不停,我们边扯谎,说你去了庑国找人去了。他二人听了,次日便收拾离开了。”锁茵似有察觉,却不露声色,说道:“走了也好,他二人在此,不知为先生添了多少麻烦。”如雪问道:“主儿,我们何时回京?”
锁茵正在考虑之际,顾先生说道:“下个月吧,马小姐今儿个才回,须得调养几日。”锁茵、如雪皆表示同意。
一个多月后,锁茵与如雪便由梓寒送出北方一带。主仆二人走了好几个月才回到京城,此时大芪境内一片混乱,因与庑国交战,导致国库空虚,田将军病死后,由田将军侄子代其做了大将军,这厮原是纨绔子弟,不懂兵事,使得军队一败再败,先后失了不少城池领土。皇上赐死田大将军的侄子后,欲求能将带兵,无奈都是些年轻将士,要么空有计谋而少断,乃屡次错失良机,便是有勇无谋之辈,只会一味厮杀,屡屡中计。朝中偶有贤臣上奏,要求罢兵,皆被帝杀之取血。因兵响不够,皇上更是遣荣王爷四处压榨地方商人,导致怨声载道。
锁茵与如雪一路上分别化名为胡同乐与高八斗男性名字,四处躲避才到京城。锁茵见昔日繁华之地,如今已经变成人家地狱,不禁感叹万分。
二人行至西市口时,便被一人喊住,正当主仆二人疑惑时,那人笑道:“怎么了?三年没见便不认得?我是景哥哥!”锁茵恍然大悟,见他留了胡须,笑道:“为何留了胡须?”长景拉着锁茵二人的衣袖,低声说道:“跟我来!”三个绕了几个巷口,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门前,长景拍了拍门,开门的正是长枫。
长枫见了她们,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是你们,快进来!”
几人进屋交谈,锁茵这才知道,罗家因为世代经商,在金陵一带甚有资产,可是朝廷为集钱财,竟然用家人性命威胁各地方有钱的商客员外,让他们每人交出十万两白银。十万两对于他们并不多,可是这样的胁迫威胁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来一次,长久下去,他们可就没了活路了。锁茵听罢叹道:“我明白皇上扩充国土的心愿,可是未免太心急了,我朝自高祖建立,至今不过三朝,何故如此等候不得?那庑国本为大国,建朝二百多年来,各代国君皆采用修养生息之道,攒聚了不少实力,更是在高祖建立之初,提供了不少援助。怎么皇上反倒恩将仇报呢?岂不是惹天下人笑话?”长枫说道:“皇上听信许然之计,联合众多小国与部落共同讨伐庑国,奈何庑有三猛将,可都谓为万人敌,加上谋臣柴阖的计策,极力招贤纳士,与另外一强国庾国联合,采用各种计谋屡次克服大芪军队。那柴阖更是差文人四处游说,使得不少小国和部落与大芪断了联系。”长景忍不住叹息道:“这个蠢皇帝,虽有些本事,也懂招贤纳士,可是不懂分辨善恶,一味争强好胜,扰的民不安生!”
锁茵听了,也不言语,只是看了看桌上的杯子,见没了水,便让如雪去烧些茶水来。待如雪走后,锁茵淡淡地说:“你们兄弟俩个,到底是何人?”
这一问,倒让景、枫二人有些不解,长景笑道:“茵妹妹可是疯了?这是要开什么玩笑?”锁茵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我这半年来想了很多事情,越发觉得你们俩个很奇怪,你们二人掌握的情报未免太多了,这已经超出一般人的能力了。当日我被救出荣王府,慕凌云做事不会那么马虎,至少不会找乱葬岗将我们随便埋了,既然如此,你兄弟二人乃是文弱书生,如何救得我主仆二人?再者,枫雁堂这个地方,我不曾听过半句,慕凌云替皇上处理那么多事情,不可能连枫雁堂都没提过,骕山那里不过是枫雁堂一个分舵,一个分舵就有几百人,这么多的人,朝廷不可能不知道!你们俩个如何得知?又如何寻的那骕山的住处?甚至路上都没有向任何人打听?也就是说,你们先前已经去过!说实话,我感觉自从被你们哥俩个救了后,我就一直有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不相瞒,我自马家出事以后就少眠,可是好几次我都是像被下了药一样,昏昏沉沉的。不但是我,其他几人在上常山前那天都有此感,面露疲态。唯有你兄弟二人似乎没有事情。在说那箫声,我记得长枫是很善长音乐的吧。不说雾谷之中,我时常听到,就是在荣王府之时,也偶有听闻,我想问长枫,你是不是很早就跟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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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兄弟俩个愣住了,过了半响,才勉强笑道:“三年不见,你可是痴傻了?这乱七八糟的胡说什么呢?”长枫微笑道:“二哥,她既然察觉了,就说明我的安排是对的。”他看着锁茵说道:“不错,我们的确早就注意到你了。我二哥与你哥哥素有交往,也知你哥哥与荣王爷因为一女子而心生嫌隙。这件事可以说,京中公子哥儿无人不知,却不想你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反之嫁入荣王府,没过半年,那引起争端的女子也进入了荣王府,实在奇怪,我兄弟二人素日爱好打听闲事,你既为这中间人,我们故意接近只为打听打听罢了。”锁茵笑道:“长枫,我二人相处也有几年时间,虽然彼此没说过什么话,但我知你的脾性,不是爱打听的人。你若只说是景哥哥,我还信个五分,你偏带上自个儿,我是万万不信的。何况你本事如此之大,怎会为此小事而靠近我?”
长景笑道:“妹妹莫瞎捉摸,只因哥哥我是个爱热闹不嫌事大的,故此拉着长枫瞎打听,不想妹妹如此聪明,又不喜别人这般对你,这是我们的过错,哥哥这就给你道歉。”锁茵将脸一沉:“何故还要骗我?你二人总是遮遮掩掩究竟是何缘故?我不防实话实说,自被二位救了之后,便一心只当两位为恩人,也愿意全心意待之。慕家不讲恩情,肆意妄杀功臣,我祖父虽然早故,可后代也不该遭此大难,我知我爹爹的性子,是个迂腐无能的人,如何与花家勾结?只是那花大人造反,皇上故意借此事打压老臣罢了!我家本祖上有恩于先帝,却不想遭此磨难,险些断子绝孙。当今皇上不行仁道,惹怒各方,我今意欲复仇,你二人有些本事,若是肯助我一臂之力,我感激不尽,若不愿意搅这趟浑水,我也不计较什么。”长景一时噎住,无话可说。只有那长枫听了,只是含笑,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告诉你吧。我年幼身体孱弱,时常得请医吃药,家里人虽细心照料,不许我出去走动,后来听闻雾谷师太医术超群,我父亲便送我去了雾谷,那师太查看了我的病情,说我的病得仔细养着,让我父亲将我留在雾谷。父亲想着,师太有些本领,便让我拜了师太为师。在雾谷待了五年,我病好了不少,也习了点医术,师太见我性格沉闷,心思细腻,便送我去了庑国拜了柴阖为老师,学权谋之术。我在庑国便已经知道大芪皇帝在边境肆意挑拨战争,老师便让我回大芪查看,我私下张罗人才,在江湖设立了枫雁堂,共四个分舵,四处搜罗情报。”
锁茵吃了一惊,随即笑道:“你这做的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你在京城四处走动,不怕给人知道?落得满门抄斩、五马分尸的结果?”长枫大笑道:“此帝不仁,不顾百姓,我何必拥护之?近来,不少百姓逃亡他国,可见此君已渐失民心了。前年太皇太后薨,皇上越发疯狂,不出三月,便将朝中老臣全部杀之,导致军无良将,朝无能臣!加上一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庸才,使得国不成国。我既不食他俸禄,何必拥戴他?”
落棠见他这样,不禁叹息,自己前被慕凌云当傻子玩,如今居然也被罗家兄弟骗之若此。马锁茵啊马锁茵,你是何等愚蠢,竟然一直被人欺骗!
锁茵问道:“那庑国如今打算如何?”长枫说道:“庑国领土不大,但是建立的比大芪要早,加之四代君主皆行仁政,推崇黄老之道,甚有发展,本来与大芪等几国并无胜算,可见如今局势,只怕是强于大芪。”锁茵说道:“素闻,庑国女子亦可带兵打仗,可是真的?”长枫回道:“不假!”
锁茵问道:“不知可接受外来女子?”长枫已知其意,说道:“接受。”
锁茵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如今在大芪不能正大光明地抛头露面,又无人可助,不如直接去庑国,将来若能有所为,不用少晨,便有机会她也可手刃慕家两兄弟。此等乱世,此君不说为民,只因自己争强好胜,便不顾民生。早听闻庑国君主有仁义之德,他如今联合几国与部落,先前下了罪诏书,要攻打大芪,此国必不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