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红缨愤愤不平的站着。一边的穆无铮虽然觉得她冲动了些，但也见不得她受委屈，心中对澄凉也颇有微词。

陆斐对澄凉说道：“你继续说。”

“是。”

澄凉看了洛红缨一眼，又面向陆斐说道：“学生只是陈述前人的想法，绝无对岳璘将军不敬之意。‘死一人而救万人’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引人深思的玄妙之疑，各门各派观点也有所不同。兵家以为，兵者，国之大事也，不能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然就会连累三军，所谓‘凡诛者，所以明武也，杀一人而三军震者，杀之。’

儒家的学说则更为仁和，‘行一不仁，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

学生以为，‘死一人而救万人’，若死的是自身，那自然慷慨仗义，牺牲一人以利天下。若死的是他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他人为何要承担必死的结局而利他人？所思所感，不过立场罢了。”

陆斐听罢，沉思片刻，走到澄凉的桌前，拿起她的笔记扫了几眼。笔记记得精简，却生动的涵盖了这几堂课的内容，特别是她的字，潇洒飘逸，令人赏心悦目。

陆斐将笔记放回去，道：“很好，请坐吧。”

“谢先生。”

澄凉的这一番言论可谓令人刮目相看。原本打算看笑话的郭莹此刻也不敢再多言语，默默低下头。洛红缨虽然不忿，却也找不到她什么错处，只能灰溜溜的站着。在座众人无不在心中暗暗感叹，原来这位从山里出来的道士还真的十分有学识。

终于，上午的课就这么结束了。

澄凉收拾书箧时，几页笔记不慎飘到了地上，澄凉刚想去拾，就看见一只玉手将纸张捡了起来。

澄凉抬头，只见一位身穿草绿色衣裙，秀发半梳，带着青雀衔珠步摇的女子立在自己面前。那姑娘一双杏眼流连在澄凉的笔记上，倏尔抬起头，一张温婉大气，精致中又透露着灵巧的容颜闯进澄凉的眼中。

姑娘眉目含笑，将笔记递给澄凉，轻柔的声音响起，道：“郡主，这是您的吧。您的笔记记得好，字写的更好。您这笔好字，怕是连秋山书院的神笔山长都不遑多让，当真让小女羡慕。”

澄凉接过纸张，望着她清丽的姝容，高雅的气质，一看便知是在锦绣堆里长成的大家闺秀。观她面相，贵不可言。只是这宫学中谁不是富贵迷人眼，澄凉实在认不出她了，便问道：“姑娘过奖，不知姑娘贵姓？”

那绿衣姑娘闻言，端正了身子，正正经经的朝澄凉行了个宫礼，道：“小女左丞相，靖国公之女傅棠溪见过清宁郡主，愿郡主长乐无极。”

澄凉也正式回了个道家礼，说：“福生无量天尊，傅姑娘安康。”

傅棠溪看着澄凉赏心悦的容貌，彬彬有礼的举止，心下生出几分喜欢，道：“郡主，小女唐突了。小女冒昧过来与郡主攀谈，实在是因为方才课上，小女的同桌，威武大将军之女洛红缨洛大姑娘，她是小女的好友。将门之女向来豪爽，方才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得罪郡主，让您受了委屈，还望郡主不要怪罪于她，小女定会劝她与郡主当面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