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缀下意识开始回忆那个叫塞斯的侍者长什么样子。深栗色的头发和有些清秀的五官,笑起来跟外面飘荡的水生植物一样柔软可欺。
猎场老板这么个外表落拓、内里精明的人会选择让他看管控制器,那定然是吃准了塞斯没那个胆子去动它。
但现在塞斯不见了。
“现在是他的上班时间。”另一个侍者说,“往常这个点他都还在猎场里。刚才狩猎战开始后不久,他说老板有吩咐、要他出去办点事,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他走了大概多久?”
“十五分钟,二十分钟?我也不记得了。”侍者满脸无辜地说道。
“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基地。”猎场老板脸色阴沉地说道,如果说刚才他对塞斯的怀疑只有三分,那现在要上升到九分了,“我去他的住所找他。”
猎场老板调出了员工们的信息登记册,发现他的地址是“四区五零二号”,于是他扣上自己的帽子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应该是去找塞斯算账了。
林星缀和姬云程对视了一眼,不确定他们是否应该跟着去。
等猎场老板气势汹汹地离开后,之前开口的那个侍者明显松了口气。
“老板的表情可真是太吓人了。”侍者有些紧张地说道,“塞斯犯了什么大错?我很少看见老板这么生气。”
林星缀犹豫了片刻,坐回了吧台的座位上,说道:“那是老板和塞斯之间的事,总归也牵连不到你们。”
“塞斯可真是疯了。猎场的薪水是整个基地最丰厚的,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居然还敢弄出幺蛾子来。”侍者擦着玻璃杯叹息了一声,“我就怕老板发威,把今天在场的侍应生全给开除那我这周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没事的。”林星缀安慰了他几句,然后问道,“你跟塞斯很熟?”
“还行吧。好歹也在一起工作几个月了。”侍者说着说着,手中擦杯子的动作顿了顿,急忙抬头看着林星缀他们,为自己辩解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和塞斯的关系很一般如果他要做什么,也肯定不会来找我商量的!”
“别紧张,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星缀转换了话题问道,“既然你和塞斯还算熟悉,那你有没有在塞斯身上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他最近状态如何,行为习惯有没有什么异常?”
侍者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他镇定下来后沉思了几秒钟,缓慢而不确定地回答道:“最近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啊。就是照常上班下班,很少和周围的人聊天聚会”
“啊,硬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刚才,差不多一小时前——他从冰库里取了几筒冰回来,然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他原来不是个爱笑的人,但是回到吧台后和好几个人笑着打招呼。我们还调侃他是不是涨薪了,怎么这么高兴,他回答我们说‘差不多吧’”
听起来,他倒真像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那么他是被谁收买了来破坏猎场老板的控制器呢?
退一步说,塞斯就算收了重金、准备做不光彩的事,他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任何的压力吗?还能特意把收了钱的快活大大方方地展现在脸上?
林星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还有一件事。”侍者停顿了一下,说道,“他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胸牌不见了。我本来想提醒他但他很快就被老板叫走了。”
穿制服、戴胸牌,这是所有员工都要遵守的规定。
之前,猎场老板没有特意检查这方面的问题。但塞斯自己身为猎场的员工,却是应该注意到的。
听完这些,林星缀决定去冰库里看看,找找塞斯那块遗落的胸牌。
他刚沉默了几秒,裘考特和姬云程就都猜到了他想去哪里。
裘考特有些意外地问道:“你还想继续追查下去吗?这是猎场的主人该烦心的事。”说着,他瞥了眼姬云程,发现姬云程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于是说道,“还是说,你是觉得,有人故意想要伤害姬云程上将,所以想调查清楚?”
姬云程不大满意他每次都能扯歪话题的作风,于是直接提醒他:“你那时候也在水池里。”
“我也不是傻子。”裘考特笑了笑,“如果真的按之前那个家伙的说法,塞斯是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变得不对劲的,那不就正好是我们加入狩猎战名单的时间?——他们根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控制器失灵只是个小小的‘事故’,不大可能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却又打草惊蛇我觉得如果是冲着姬上将来的,那对方也未免太蠢了。所以,我更倾向于是看不惯猎场的人下的手。”
“可照你的推断,对方有千千万万种途径毁掉猎场。为什么,专门挑在我们下水的时候弄这些?”姬云程顺着裘考特的逻辑反驳道。
裘考特绷了绷自己脸颊上的肌肉,有些无奈地说:“关于这点,我还没想通。”
“想不通,那就说明有问题。”林星缀开始捋袖口,“我们接着调查下去不就明白了?”
裘考特“嘶”了一声,有些疑惑地说:“我感觉你们俩,似乎对这件事持有不同寻常的警戒心理啊。”
林星缀不知道该不该把仿生机器人的事和裘考特分享,他只是隐约地透露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