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外，大西军的营帐绵延十数里，气势恢宏，令人震撼。倘若从上空俯瞰，便能清晰地看到整个大西军的营寨分布呈现出众星拱月的格局。

中间矗立着一座规模最大的营盘，而东西南北四方各有四座相对较小的营盘将其紧紧拱卫。毋庸置疑，中间那座最大的营盘自然是张献忠亲自率领的中军大营。

而四周较小的营盘，则分别是张献忠手下四大义子，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四员大将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以及刘文秀等人所率领的本部人马的营盘。

此时，在张献忠那宽敞硕大的主帅大帐之中，面相狠戾、皮肤泛黄、留着虬髯胡须的张献忠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两侧则站立着孙可望、刘文秀和艾能奇三人。

至于李定国，则是形容狼狈地正跪在张献忠面前回话。

“义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孩儿不敢有半句虚言。”李定国将自己前去夺取新繁城，眼看就要胜利，却突然杀出一支李家军骑兵，致使他功亏一篑，最终仓皇而逃，身边亲兵全部战死，最终自己被包围后却被释放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然，李定国并非愚笨之人，有些话自是不能说的。

比如项武当时提及张献忠的那些言辞。

李定国在张献忠身边多年，对其脾性了如指掌。他深知张献忠生平最恨他人瞧不起自己。

即便那些话是项武所说，可自己若是转述，张献忠必然会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就算不至于丢了性命，但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又譬如项武跟他打赌的事情同样不能说。

李定国要是真那般天真地相信所谓的父子之情，那他也无法存活至今，更不可能成为张献忠信任的四大义子之一。

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中明明白白。

除了上述不能说的话语，他也不能说自己是单骑逃回来的，因为那样张献忠更容易心生疑虑。

毕竟自己身边的亲卫都已战死，唯独自己存活下来，这无疑是最大的疑点。

说谎的诀窍在于九真一假，绝大多数话语都是真实的，只有在最为关键的地方存有虚假。

如此一来，假话便能隐匿在真话之中，令人难以分辨。

张献忠眯着眼睛望着下方跪着的李定国：“老二，你是说那李家军放了你，是因为鞑子入关击败了李自成，他们不愿意汉人之间互相厮杀，从而便宜了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