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梦阳猜对了,本来还在洋洋得意的郭药师,没想到她会当场指出他言语中的不实之处,更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坐居深宫,对前方的军情竟了解得如此清楚,有如亲见一般。
郭药师不由地心中一凛,也不知道她在自己军中到底安插了多少耳目,但想来绝不会只是一两个那么简单。细一琢磨,十天前杀死了那个小校,非但得不偿失,反倒是打草惊蛇了?
郭药师尴尬地哈哈一笑,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太后既怀疑我所言有虚,我倒怀疑太后道听途说,为奸诈之人所哄骗呢。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之事了,虚虚实实的,徒然去计较也没什么用处。
我今夜此来,其实是想向太后提一个建议,当然,也可以算是一个请求。太后乍一听来,可能会觉得有些冒昧,但郭药师一腔赤胆忠心,全然是为太后和我大辽的国祚着想,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私心。”
张梦阳心想:“你个老小子胡说八道,简直无耻之尤。那边与童贯明里暗里勾勾搭搭,,这边居然还有脸对太后说什么赤胆忠心。妓女虽说口是心非,但到底还生着一副好皮囊,似似这等口是心非而又容貌丑陋的赖汉,简直是生在大辽国肌体上的一颗毒瘤。”しΙиgㄚuΤXΤ.ΠěT
萧太后冷笑道:“刚才就让你说,可你这人非得东拉西扯净说些没用的。本宫还是那句话,此殿中尽是我信得过之人,你心中有话便只管说来,如果不说,时候已然不早,那就退下吧。”
郭药师背对着张梦阳,张梦阳在他身后两米之地,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太后,太后冷艳的面孔与眼神,此时也正越过郭药师,冲着他望将过来。
他此时的心情兴奋而激动,心想:“太后既然默许了我在这殿中的存在,而且刚刚还对郭药师这个癞蛤蟆说,此殿中全是她信得过之人,那自然也包括我了。
想想也是,虽然我张梦阳不是契丹人,但我是太后的至亲小郡主莺珠和卫王护思派来的人哪,我既然被他们信任而交托以大事,那么在太后的眼中,我自然也不是外人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朋友的朋友……不对,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这样的逻辑应用在此处,那便是至亲的亲信即是亲信。嘻嘻……”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得意不已,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来。目光正在盯着他的萧太后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那笑,既像是与郭药师捉迷藏竟不被发觉的得意,又像是对着自己意含轻薄的坏笑,于是冷哼了一声,便把眼光移向了别处。
郭药师的破锣嗓子开始发音:“太后,如今我大辽受金宋两国交攻,天祚皇帝播迁西北,天锡皇帝大行而去,燕京一道已然成为我大辽存亡绝续的根基,太后虽然统兵御将甚是得法,把金兵铁蹄阻在燕山以北,使其无法南牧。
又屡挫宋国北犯之师,扬我大辽国威,令天下英雄侧目,古来巾帼豪杰之中,无出我太后之右者。但是,即令太后天纵圣明,昼夜操劳之余,难免心神交悴。假令太后因为久劳国事,致使凤体稍有损伤,我大辽数十万将士将何所依凭?”
张梦阳暗忖道:“这老小子张口大辽闭口太后的,乍听一下还真以为他是个一心谋国的忠臣呢。只不知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既然他不知我就在后边站着,我暂且不拆穿他的西洋镜,看他接下来如何演戏就是了。”
只听郭药师接着说道:“为太后计,为大辽的江山社稷计,末将及驻防易州、涿州数万将士不忍太后继续如此操劳,建议太后设立大辽兵马大元帅之职,于此非常时期统领燕京一道所有将帅士卒,以替太后稍分忧劳。”
张梦阳心中一惊,暗道:“哦,这老小子原来是嫌自己官小,权力不够大,向太后要官来了。大辽兵马大元帅,光听这官名儿就够威风,够霸气,也亏他想得出。”
萧太后听罢笑了笑说:“郭大将军能够替本宫着想,替大辽江山社稷运筹,本宫甚感欣慰。不瞒郭大将军说,这些时日以来,本宫是既要管军,又要管民,宫里头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是哪一样操心不到都不成。
设置兵马大元帅一职,本宫这些时日来也一直在筹划,郭大将军竟然也想到了此处,咱们君臣可真是不谋而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