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所说的晋王,乃是天祚帝次子,文妃所生,一向贤明有人望,被大辽上下视为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
但天祚帝另外两个儿子秦王和许王,乃是元妃所生。元妃的哥哥萧奉先见晋王年纪渐长,日益为国人所瞩目,这个晋王若在,自己的两个外甥必然与皇位无缘,于是使人攀诬驸马萧昱跟将军耶律余睹阴谋废掉天祚帝,改立晋王。
天祚帝一向昏庸,醉酒之余听得有人要图谋自己的皇位,脑瓜子一热,哪里还管的着真假,立即传旨将文妃赐死,萧昱等数十人受牵连被杀,唯有耶律余睹见机的早,跑去投靠了金人,捡得了一条性命。不久之后,晋王也被缢杀。
此番事件,成为了大辽末年最大的一桩冤案。朝野上下无不对晋王之死感到惋惜,也无不为天祚帝的昏庸感到可悲与痛恨。
于天祚帝的昏庸,萧麼撒知道的一清二楚,假如真的有人告诉他杀死燕王挞鲁的不是张梦阳,乃是他萧麼撒的话,想必那位脑瓜容易发热的皇上,是没有耐心追究事情的真假的,他麽撒的一条小命儿,还真的是难以保全。
萧麼撒脸色苍白,拿一双眼睛狠狠地剜了小郡主一眼,于眼前的这个小妮子是又爱又恨。他喘了几口气粗气,然后愤怒地哼了一声,一扭身,头也不回地去了。
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小郡主爽朗的笑声,只听她说道:“不要害怕老九,看在你一向对本郡主奉命唯谨的份儿上,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隐瞒下来的,不会轻易对人说知。”
老九也不搭理他,气忿忿地爬上了马背,抡起马鞭来在马屁股上狠狠地一抽,一阵风似的跑远去了。小郡主莺珠银铃般的笑声,在他的身后追了他很远。
萧麼撒越想越觉得窝囊,本来想以那封密信为借口吓唬吓唬她的,想让她对自己有所顾忌甚至畏惧,进而慢慢地把她弄上手。
这一来可倒好,不但一些儿便宜没沾着,反被她东拉西扯地把自己给吓唬了一通。
想想她所说的那些话,也真是够让人心惊肉跳的,如果真的如她所说,硬要把害死挞鲁的罪名加诸在自己的头上,万一传到了那有些是非不分的昏君耳朵里,于自己来说还真是件麻烦事儿。
之所以会麻烦,就是因为案发之时,在场的四人只有自个儿一个跑了回来,另外三人有两个已经确凿无疑地死去了,只有一个张梦阳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那天他所受伤之重来推断,想来也应该是死多活少了。
所有涉案的四人只有他一人还活着,他既是此案最大的见证,也是此案最大的嫌疑。只是人人都还怀疑不到他身上而已。假如真的有人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向来疑心颇重的天祚帝,就会成为他命中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
萧麼撒郁闷地想道:“没想到莺珠这臭丫头,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竟还有心机给老子玩儿这出。以她素日的行为来看,断然说不出这等机智歹毒的话来。这些话,莫不是护思教给她的?
又或者是她渐渐地长大了,心智已开,脑瓜儿也开始变得成熟与复杂起来了?假如真是这样的话,这臭丫头以后肯定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至少也跟她那一东一西的两个浪姨娘相差不会太多。”
……
打那以后,萧麼撒再见了小郡主,小郡主总是对他爱搭不理的,偶尔给他说上一两句话,也都是冷言冷语,被他听在耳中只觉还不如不说的好。
任他怎样赔礼道歉、卑躬屈膝地跪舔也丝毫于事无补。以致这些时日以来,弄得他的心中好不烦恼。只觉此刻虽然没了挞鲁与之争竞,他与莺珠妹子的距离,反倒愈加疏远了起来。